20.二十

景家这兄妹两有趣的很。

那日景淮去大长公主府道歉的时候，他在屏风后面听着。姑且不算偷听，他只是想知道京中盛传的景大人是个什么样。

从屏风透过去，只能看见一个纤瘦的轮廓，穿着长衫，身姿挺拔。声音清润，没有战场男儿的粗矿，听起来动听的很。便是他那妹妹也不过尔尔，偏偏哥哥吸引着他。

那晚在百丈山遇刺，他一个人逃出来不难，偏偏那个小姑娘来凑了热闹，他凶神恶煞嗜血杀人的模样恐会吓坏了这种娇滴滴养在京城的大家小姐，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理念，不仅手下留情，还救了她。开始的时候他大概只是想救个人，后来知晓她是景淮妹妹再次救她也存了私心。

这人和那日在公主府唯唯诺诺大气不喘一声的样子格外不同，分外跳脱。

她自以为自己能安全逃离李府，可他已经安排了人跟着，只是没想到会跟丢了……

景府的小姐能把他派去的人丢掉，不简单。

李耀灵刚好坐在二楼靠近楼梯这一侧，一转身就看见景淮和一个陌生男子现在一起，眼神与第一次见他时的热络相比淡了许多。

她懒洋洋靠着，转过身向景淮打招呼，“景大人，怎么这么巧？”

房玄令扭头看向景淮，不经意皱了眉，“你们认识？”

景淮凑近他耳朵，小声解释，“家妹顽劣，前些日子得罪了郡主，我亲自上门道歉过。”

然后借着风，向二楼说，“郡主殿下，自上次一别过得可安好？”

李耀灵听曲子听的哈欠连连，有人进来刚好提了神，来了兴趣，“好的很啊，烦扰景大人操心了！”

她又笑着问了一句，“景大人过得可好？”

李耀灵耳边突然响起手指敲桌子的声音，抬眼看去那人食指中指微曲，正敲着桌面。

这是萧昭警告的信号，李耀灵讪讪收回口中还要调戏的话，对下面人道，

“景大人和那一位公子快上来吧，有人想见你们呢！”

景淮二人相视，愣住又相视一笑，她理了理袖子，觉得自己衣服整洁，没有失礼的地方，才对房玄令说“既然有贵客等着，我们二人也不好不过去，失礼失礼。”

房玄令的腿是娘胎里带来的毛病，不是真的不能走，而是走起来费劲，他丞相爹心疼他，是不让他多用力走的。景淮当他是兄弟，又在男人堆里混了那么长时间，就没了所谓的男女大防，伸手将施了一把力。房玄令另一只手扶在楼梯扶栏，慢慢的往二楼挪移。

景淮动作细心，低着头，巾冠后面垂着的发带正好落在左肩，耳垂细腻白皙，小巧圆润。

房玄令碰巧抬头，就能看见细长的脖子，只是瘦的有点可怕。

他喉结一动，忍住内心想把人一把抱过来的冲动，只是手攥的紧了些。景淮皱了皱眉，“房兄害怕？”

他笑了笑，“嗯，害怕。”

上二楼还是废了些力，景淮一踏上最后一阶楼梯，萧昭那张脸映入眼帘，不似那几日狼狈，现在这样子不像征战沙场的匹夫，更像是矜贵的世家子弟。但身上的气质更胜一筹，比之房玄令也是胜出不少。

她该怎么打招呼？见过他的人是景致，不是她……

片刻过后，景淮正准备开口，房玄令却抢先一步，朝着他的方向拱了拱手，“草民见过齐王殿下！”

景淮朝他看几眼，眼神有些莫名，像在问他，你怎么知道这是齐王？

自景淮上楼，萧昭的眼神一直在她身上，此刻更是将她的眼神看在眼里，“这位就是景大人？与汝妹真是好生相似。”

末了，他又补了句，“景大人不必觉得奇怪，房公子与本王自幼相识，认出本王不奇怪。”

“咳咳！”被人看穿心思并不是什么好事，景淮脸红，“下官拜见王爷。”

她说完，准备撩袍见礼，却被萧昭打断。

“景大人，这里是船舫，并不是皇宫本王平日最不喜欢端着个架子，想必景小姐也是知道的。你且放松些，本王也不会吃了你？”

这一口一个本王的，还不端架子？

景淮弯腰拱手，“是，殿下说的是。”

“坐吧。”萧昭执起茶壶，添了两盏茶，“景大人与房公子不必客气。”

“是。”

二人坐下，景淮的位置靠了窗，一阵风吹来有些凉意，她哆嗦一下，被萧昭看见，问她，“景大人冷？”

“……”景淮拢手，“下官不冷。”

“前些日子，本王同景大人妹妹有过一面之缘。景小姐脾气拗，不知现在回家了没有？”

景淮抬头对上他的眼眸，唇角微弯，眼里满是捉弄，看不出什么所以然。也不知他究竟有没有怀疑她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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