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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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启站在教学楼前，刺眼的阳光晃了他的眼，也让他晃了晃神。

现在还是上课期间，校园里很安静，除了前方操场上有两个上体育课的班级。篮球场上一帮男生在打篮球，很奇怪，隔了几十米的距离，温启的视线像是着了魔一样就锁定在了那个被人不停争抢的篮球上，边上运动的人在他的眼里仿佛静止了。

他就看着那个篮球磕磕绊绊地飞过半场，在篮球场地上发出“啪啪”的拍击声，随后很快弹跳到了篮下，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砰”地一声，在篮筐上重重弹了一下，以半月的弧度坠落在地“哒、哒、哒”……

相隔那么远的距离，那篮球坠地有节奏的“哒哒”声音却像是敲击在他心上，被无限放大，连带着几分钟前班主任指着他鼻子一口一个“垃圾”的声音，在这节奏中，如撞钟似的一遍遍地回响。

温启使劲闭了闭眼。

“垃圾！”

“婊-子生的小畜-生！”

脑海里杂乱无章的声音让他猛然晃了晃脑袋，再睁开眼时，嘴角勾出一个嘲讽的笑。

他抬头望了望天上的艳阳，刺目的眼疼，转身朝阴影的后操场走去——他是在黑暗里长大的人，不敢奢望阳光。

蓝水一中整个操场场地被教学楼分割为前操场和后操场两部分，前操场各种设施齐全，向来热闹。而教学楼背后的后操场就显得冷清了，很少有人会去。

这边就成了温启最爱来的一个小地盘。大课间或者是午休的时候，在教室里待不下去，温启就喜欢独自来这边清净，有时候是坐在石阶上发发呆，有时候是来安静地翻翻书。

这个时间过来，温启发现自己习惯坐的位置都晒到了太阳，转而走进了另一边的草地。

这边有一块没怎么修剪过的草地，草地前还种了一排的树，长得十分茂盛。

野草实在是生长得太过杂乱无章，把这一块地方几乎是当成自己的领地的温启，也没想到他绕过树丛后，会看到在树后的这块草地上看到另一个人。

温启当即就愣在了那里。

那个人一点也不嫌扎得慌的，就躺在草地上，下半身在树荫的遮挡下，反而是胸口以上露在了阳光下，要说他是在晒太阳，那人又很奇怪地用校服外套将整张脸都遮了起来。

单腿微屈慢悠悠地晃着，双臂枕在脑后，姿势倒是十分闲适。

温启反应过来后，下意识地退了一步，随即又想，这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地方，他干嘛不能呆？于是绕过那个人，在距离那人三棵树远的位置，一屁股坐下了。

温启靠着树干，等班主任上完他的课估计会第一时间请家长吧，当堂怒怼老师，踹桌子走人，不知道在那位很看不顺眼的班主任嘴里又会添油加醋地传成什么样。

温启不是怂，他做下的事从来不会后悔，刚刚一嘴怼了上去，也不是冲动。只是现在更冷静一点后，闭上眼想到接到告状的母亲会用失望的眼神看着他，然后难过地问他，“你怎么还是不听话啊，听话好不好？”

他就觉得难受不已。

听话？这个词，从小到大他从母亲口中听过无数遍，听得几乎都已经生理厌恶。

温启却一边厌恶着一边想真的当一个听话的儿子，可转过头却有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拳头，分裂的让他觉着自己都有些恶心了。

“诶！”

陷入自己思绪的温启突然被一块石子砸中腿，转头看到刚刚遮住脸躺那儿的人，不知何时露出了半张脸，用一只露在外面的眼睛瞧着他，不用说，刚刚那声“诶”显然也是在跟温启说话。

温启只奇怪地瞧了瞧他，没说话。

那人掸了掸自己牛仔裤上的灰，指着说：“你刚才踩到我了诶。”

温启皱了皱，立时转过头去，不理会那人低级的碰瓷。踩没踩到，他心里没点数吗？刚刚自己可是刻意绕开他的，那裤子上的脏处分明是他自己胡乱躺地上染上的，不信，他坐起来啊，衣服上肯定也脏。

那人没有得到温启的回应，有些无趣，当真是坐了起来，随手把遮脑袋的校服扔到一边，一跃而起，居然还噌噌地蹭到了温启的身边，双腿大大咧咧地分开，蹲下，“诶，你是逃课了吗？一班这节应该不是什么室外活动课哦？”

温启原本没打算理他，但是听到对方居然连自己是一班的都知道，不禁有些惊讶地看向了他。

“是不是很惊讶我认识你？”

他颇有些自得，“我还知道你每天中午都会来这边，就坐在那边的石阶上，对吧。”

话音落，仍旧没有任何回应，蹲得腿酸的他，换了个姿势，将重力落在另一条腿上，心里不禁琢磨，他人格魅力没糟糕到一到男生身上就彻底失效的地步吧，“诶……理我一下撒，不然我一个人很尴尬诶，小温同……”

当目光对上温启的眼睛时，他反倒是一怔，伸出手在温启的视线前晃了晃，“嗨嗨嗨，哈啰？看我看呆啦？”

温启紧紧抿着唇，他确实呆滞住了，这张脸，这个人……在对方没有注意的时候，他的眼中早已闪过一道光亮，他压抑住自己心里的惊涛，尽量语气正常地缓缓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男生晃了晃脑袋，“唔，虽然很高兴你没有继续让我尴尬下去，但一般情况下来说，只有女生才会一开口就问我的名字诶。”

“为什么？”

温启追问了一句。

那人嬉笑着眨眨眼，“这难道不是一道送分题吗？还需要我亲口给答案？”

温启似乎想明白了，抿唇微笑，笑得十分内敛。

“懂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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