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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已过七月,阳光越发的晃眼,即使到了卯时天色仍是亮堂的。院外的合欢花已成雏形,绒绒的粉色花球清香袭人。温风一拂,那些松散的花瓣便如同飞鸟的羽毛,洋洋洒洒地拍打着糊着明纸的绫窗。
小苹伸出肉手拈起一片毛乎乎的花絮子,鼓起圆圆的脸蛋自言自语道:“你们巴巴地趴在窗子上也是来看仙女儿的吧。”
随即她凑着头向屋里可劲儿地张望,“这都大半月了,也不知道这么好看的美人儿何时才能醒来。”
“你这蹄子又开始偷懒了,小心我差人禀了王爷,好好打你几十板子。”
小苹的头顶儿被人重重敲了一记,不禁吃痛地朝后瞧着,只见萝裳戏虐地望着自己,手里还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药。
小苹回嘴道:“王爷要忙的事比这树上的花儿还多,哪有功夫理我这个贱命催的。”
她嘴上虽是不依不饶,干起活来却是勤快。她接住小姐妹手中的陶瓷瓦罐,好奇问道“这是用新方子煎的?”
“可不是,梁行云开的药引子。”
说罢,萝裳低声道:“这梁神医迂腐极了,昨个儿派去的内官嘴皮子都说破了,他仍是吹着胡子说什么也不肯依,最后把呼延将军惹怒了直接五花大绑地捉了过来。”
小苹想起那些每隔两三日便要捆来一扎的各式名医,嘴角一抽:“赶明儿这别院都可以改成医馆了。”
萝裳吃吃一笑:“得了,你快把药端进去,它要是凉了咱俩的脖子也该凉了。”
小苹抖了抖脖子,急匆匆地蹦上几步台阶,萝裳见状忙道两声:“慢点,端平啦!”
。
小苹一把挑起珠串帷帘,霎时间浓浓的药草香把她从头到脚包裹起来。叮铃当啷的声响引得床榻边立着的美娘抬头一望:“这次候的时间太长,药性的热效怕是快发出去了。若再调、教不好,我便把你们全打发了。”
她的声调没有起伏,却有种莫名的震慑感。小苹耷着眼皮,半晌才糯糯道:“姑姑教训的是,奴婢谨记教诲。”
刘曜带着怀帝怀后赶回平阳述职,临走前特命人挑了几个手脚干净的丫头送了过来。始安王虽是好心,可这些小娘全是乡农出身,粗手粗脚地干起活来也不伶俐。若不是娘娘还在鬼门关徘徊着,她早就教训这些不上道的小丫头了。
这十几天羊后只靠药物吊着,一口气总是提不上来,夕雾想着积德积善见不得血光,便也耐着性子罢。
夕雾抬抬手,示意小苹把翻着热气的药汤盛到青瓷碗里。她拢起明红色的纱帐,便见人儿静静地躺在那里,神色安逸,真如一觉不醒的忘忧仙子。夕雾接过小苹手中捧着的汤药,先用银钗沾了沾,见无恙后便就着小勺递到羊献容紧抿着的嘴唇里。
一行暗褐色的液体从羊献容的嘴角流出,滑至白皙如霜的香腮。夕雾拈起帕子小心擦拭着尊,伸伸手,小苹便利索地换上一块湿热的巾子。正当夕雾有条不紊地忙着手上的活计时,小苹怔怔道:“姑姑......娘娘的眼睛好像颤了几颤......”
许是小丫头又细细看上一番,她半惊半喜道:“娘娘真醒了!奴婢即刻去请梁神医。”
说罢提着裙裾小跑离去。
只见塌上的娇病美人杏目微睁,眼底带着血色,苍白的嘴唇微启道:“夕雾......”
夕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角含着的温热夺眶而出。她用绢子拭了拭,眼泪却跟不要钱似得越涌越多:“娘娘,您终于醒了!”
羊献容见她如此,轻弯嘴角:“跟个泪人似得,可别把眼睛哭坏了。”
她顿了顿,“夕雾,你也去歇着吧,我记得你身上也是受了伤的。”
“奴婢的伤口不深,刘太医瞧过了,不打紧的。”
那日她受了一记刀伤,刘曜得知她为羊后亲信,直接提着刘太医的官袍扔到她的脚边。那刘御医乃太医院之长,医术自是绝顶好的。
羊献容放心的点了点头,她用余光扫着四周,大红色的纱帐外,一簇簇娇艳欲滴的红蔷薇插在净瓶里,小几上铺着红底金丝的绸缎子光华夺目,整个厢子宛若汉代新房。她不禁蹙眉道:“这是何处?”
“洛京别院,娘娘已经睡了二十三天了。”
洛京别院乃大晋皇族踏青游玩的好去处,她来过多次,从未见过如此喜庆的陈设,满眼的红色搅得她一阵心烦意乱:“我大晋尚白,从不喜鲜艳奢华,夕雾你也是忙糊涂了,竟忘了过过眼睛。”
夕雾叫苦道:“奴婢倒是没忘记,只是王爷说素白不吉利,非要把院内院外全换成鲜艳的色儿,奴婢人微言轻,只能任他折腾去。”
‘王爷’这两字在羊献容平静地眼眸中激起万丈波澜,她仰着泛白的脸庞,欲言又止:“刘曜?”
夕雾点头,见羊献容的眼眸中捎着星点泪光,忍不住问道:“娘娘,您与始安王应是旧识,为何奴婢从未听您提起过?”
她从小近身伺候着羊献容,从未见过这位刘汉王爷,可这些日子刘曜对主子的呵护备至,羊后方才的犹豫不决,都让她更加坚定这个大胆的猜想。
羊献容合上眼睛,满带倦意。
在奄奄一息之际,她恍惚看见他,十二年后的他一身戎装揽她入怀,声声唤着她的名字。她只当是生前最后的一点念头被无尽放大,原来,这竟不是上天垂怜的假想。
“娘娘......”
羊献容轻挥藕臂打断夕雾的询问,自个儿扭头窝在被褥里回眠去了。
呼延谟飞身下马,带着下官三五步便走上了台阶,正巧与提着药箱带着小孙徒的梁行云撞个满怀。
梁行云乃梁家五代长子,有妙手回春之术。梁神医瞧见来人,也不见礼,闷不声地绕弯儿走去。他只觉肩处一紧,不用想便知这大手劲来自何人:“将军杀人如麻,不至于就地了结老朽吧?”
呼延谟讪讪地松开手:“老神医误会了,我下手一贯没个轻重。”
见梁行云一挥宽袖,用鼻孔连哼三声,他腆着脸面问道:“还烦请您告知一二,羊皇后的身子如今可算痊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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