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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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奉皇后娘娘之命调查此案，万不敢怠慢，”柳意看着方韫回话，指了指温冉，言辞温柔但尖锐：“这小宫女在死者隔壁，兴许曾有接触，总得查探一二，方可回中宫回话，还请方大人行个方便。”

“请便。”方韫眸光一偏，故意朝温冉勾了勾唇，好似刻意要治一治她刚才“看好戏”的态度，温冉撇了撇嘴，当真是小心眼的内阁大学士哇。

但方韫嘴上这么说，却只是退到一侧，并没离开，瞧他冷冰冰的脸色，柳意也不敢说什么，只好就此，给了燕双一个眼色。

燕双屁颠颠上前，温冉却听见她不满的心声，【瞧她那架子，总让我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算了，反正我也瞧不惯温冉那臭丫头，要不是她，我哪能在柳意这等平庸人之下，哎……】

温冉呆怔地看着燕双，觉得此人真够无耻，忍不住掏了掏耳窝子。

——我哪里得罪她啦？

温冉决定好好问一问她，等燕双气势十足地走过来，叉腰问话：“在你隔壁的囚犯，她可曾和你说过什么话，有什么异常之处？我是代表中宫命你回话，你老实交代清楚。”

“她每天都被打得不成人样，哪有力气和我说话？异常嘛，我倒是没发现，你指什么异常？”

“异常就是异常，你说什么异常？！”燕双瞪了瞪温冉，又来回看了柳意一眼，同她小声道：“她不一定会说实话，娘娘那里也要交代好，不如我们搜身？”

搜身？多少有些过了，但柳意确实在意温冉抢了自己在东宫的际遇，心里不清楚她到底是真无心还是假无辜，又见方韫没有反对，点头默许了。

燕双又跑了过去，刚要动手，却被温冉抓住了手腕，她只是悠悠地淡笑，粗眉弯弯，瞧起来分明是一副憨傻的模样，可燕双却心里一噔，想逃。温冉轻声道：“燕双，你我好歹同在尚宫局共事一年，何必对我如此？”

燕双瞪着她：【哼！你还好意思提？我们都是被陶姑姑挑中的人，同在尚宫局当差，你当初懦弱又痴呆，若非我帮衬着你，你哪能活到现在！不知感恩图报的家伙！】

感恩图报？用她的无争来算计她的东西，叫感恩图报？温冉暗暗好笑，又说：“我可没哪里对不住你。”

“你别扯开话题，现在是要搜你的身！”燕双心里却恨恨道，【怎么没抢？你就会装这幅天真无辜的模样，抢了我在陶姑姑心中的地位，否则你凭什么会入了太子殿下的眼？当初真是该死，没让公主那个蛮货剜了你的眼睛！】

“哎哟，你干什么？”燕双呼痛，是温冉猛地用力扣紧了她的手腕。

【她发疯了吗？】燕双垂眸，温冉听不见她的心声了，但刚才那句“没让公主剜了你的眼睛”却是听得真真切切。

竟是这样！当初萱宁公主无缘无故抓她，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话，说是这小宫女的眼睛生得好，像天上的明月，就要剜了她的眼睛，原来是燕双干的好事！原来是她！事后，她竟然还能若无其事假惺惺来关心自己？

“也是，算起来，应当是你对不住我，燕双，你说对吗？”

燕双：“你胡说什么啊。”

温冉却笑了，“你这么着急撇清自己做什么？”她忽然靠近，用一种拥抱的姿势，在她耳边低喃：“燕双，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呢，今次我若是能出了这暗牢，你可得好好等着我。”

当年，温冉入了尚宫局，又被陶姑姑带去太后的慈宁宫，圣上孝顺，对太后有求必应，因此慈宁宫的宫女便高人一等。太后薨逝，温冉才去了陈太妃的宫殿当值，除了差点被公主剜去双眸、死在枯井，一切都顺遂。之后，她就被太子殿下钦点，成了东宫唯一的女近侍。

燕双推搡开她：“你疯了吧？”

疯？或许吧，其他人有天然的阶级优势，她对付不了，燕双这样的人，太容易对付了！温冉退开一步，漠然而冷声道：“我这双眼睛拜你所赐，差点被剜，这就不记得了？”

“是你自己惹了萱宁公主！你疯了吧，胡说八道……”燕双瞪着她：【她是怎么知道的？不，她不可能知道……】

温冉又一把扯住她：“在这宫里，我什么都不求，只希望平安度日，有朝一日能离开，可那个时候我真的以为自己死定了，被禁军追杀，躲在枯井里七天七夜，那样的深冬啊，我又冻又饿，不会有人来救我，你知道吗？只能等死，那种等死的心情……”温冉轻声笑了笑，只道：“这账，你可逃不了。”虽是笑着，眼底却深寒得吓人。

“你、你莫名其妙！”燕双内心发怵，一把将她推开，跑到柳意的身后，再也不敢看她。

柳意蹙眉，看了燕双一眼：“你怎么被她吓成这样？她和你说了什么？”

“就，一些没头没脑乱的话，不提也罢。”燕双觉得浑身发冷，搂着柳意的手臂：“柳姐姐，她一点也不配合我们查案，娘娘那边可不好交代的，让狱卒架住她，早些回去复命。”

“嗯。”柳意点头，刚要动作，却见方韫往前迈了一步，挡在了温冉的身前，气势瞬间压迫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