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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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第一次感受到何谓“恐惧”。

那双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如此冰冷，仿佛连灵魂都可以冻结。

那不是他熟悉的，荒吐神的眼神。

“你在做什么！”

耳边响起惊呼声，太宰治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竟越过人群，踉踉跄跄的向前走了数步，就这么暴露在众人之外，以一个“大不敬”的姿势毫无忌惮的直视神明。

“快跪下！”

那人急切道：“怎可直视荒吐神殿下！”

可是太宰治不想动。

他对荒吐神的尊敬不比任何人少，但他却不想跪。不想用这样一个简单的仪式，将二人的位置划分的如此清晰。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对神明产生了私心。

明明是侍奉神明的他，居然会想要和神明...平等。

平等。

多么可笑的一个词汇。

身为人类，居然会奢求比肩神明。

你在想什么呢太宰治。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道：你怎么可以有如此放肆的想法？明明过去那么多年，面对父亲的“偏心”，也从未奢求过什么不是么？

不是...已经习惯了么？

为什么会要有这样的想法？

可是...心脏却抑制不住的怦怦直跳着。

那是一种不知从何诞生，却抑制不住的冲动。就好像扑火的飞蛾，明明知道最终的结局，却仍然不会停下煽动的翅膀，带着自毁般的渴望与激情，只为能再靠近他一些。

喉头滚动，他下意识的又往前走了一步，肩膀却倏然被按住。就像两座大山死死的压在身上，直接将他按到在地，连一丝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他费力的侧过头——是泷泽和三原——唯一有资格真正侍奉荒吐神的两个神使。

得到了荒吐神神力赐予的他们，绝不是肉体凡胎的太宰治可以抗衡的，甚至他们只要在稍稍增加一丝力量，太宰治脆弱的肩骨就会在他们手中被捏碎。

“你别以为仗着殿下的宠爱，就能胡非为了！”

他听见泷泽压低声音怒道。

可即便是到了他们这个等级，甚至协助荒吐神守护神殿有功，面对荒吐神，却连直视荒吐神都做不到。

太宰治忽然感到了深深的绝望。

被神明的宠爱所迷晕的头脑终于再次清晰起来，他终于看清楚了那道卡在荒吐神和自己之间的，深深的沟壑。

那是无论他如何努力，如何拼命，都始终无法跨越的——人和神明之间的天堑。

神明是不老不死的存在，高高在上，他们可以拥有很多的神使，也可以宠爱很多的人。

他太宰治，只不过是神明漫长人生中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过客而已。

即使达到泷泽，甚至高过他的地位又如何？那道天堑依旧不会消失。

成为他的独一无二？

呵，他甚至连反抗泷泽，站起身来都做不到。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一双手忽然托住自己，将他带了起来。身体被搂紧一片温暖之中，太宰治蓦地愣住了。

“怎么了？”

他听见那个让他思绪紊乱的声音温柔的在耳边说道。

太宰治下意识的抓住了荒吐神的衣服，却又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赶忙松开，甚至连这个温柔的怀抱都仿佛长满了尖刺，扎的他生疼。

自从认识太宰治一来，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个孩子如此强烈的表现出拒绝的意味，荒吐神无意识的皱起了眉头，心念一动，下一刻，二人竟直接出现在神殿之中。

他又挥了挥手，四周的门窗尽数关闭，二人被彻底隔绝在这偌大的房间之中，荒吐神这才松开了抱住太宰治的手，道：“你怎么了？”

太宰治抿着嘴唇，低着头不想说话。

我这样不乖，他会生气吧。

他想。

生气了，就会厌弃我，然后让我从哪来回哪去吧。

这样也好，早点断了念想...就好了。

“我刚才的样子，很可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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