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道德绑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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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证据不足，警局没理由继续将人扣押，叶然昨晚就被放了出来。

夜晚，月黑风高，叶然刚到小区门口，身后就挨了刀子。

由于没被及时送往医院，导致失血过多，人没了。

捅刀子的人是位精神病患者，也是位失去女儿的父亲。前几年有一起轰动全市的奸.杀案，他女儿在这起案件中没了性命。

重大打击下，他精神出了问题，这几天看到了类似的新闻，再度受到了刺激，一怒之下，连捅了叶然七刀。

新闻今天傍晚刚被爆出来，就立即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众人心有戚戚，清一色地在同情那个受到刺激的父亲，庆幸他有医院的诊断证明，是位精神病患者，不会受到法律严惩。

他们都觉得叶然罪有应得，这位父亲是在替天行道，伸张正义，令人动容。

张洛颜的心口一抽一抽地疼，赶到医院时，掀开白布，看到的，是一张血色全无的脸。

她突然就想起高三集训的时候。

叶然经常给他们带夜宵，陪着他们在画室里熬夜。番茄鸡蛋面的味道竟然会那么好吃，她一直到现在都记得。

她还记得和叶然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当时的叶然还留着长头发，戴着厚厚的眼镜，整个人透露着严肃，那时的他还很年轻。

她将她的画拿给他看时，他满脸惊喜，拿着她的画来到画室，展示在其他学生面前，一阵猛夸。准确来说，叶然夸过她不止一次。

他最高兴的那次，就是统考结果出来，她的成绩位列全市第一时，叶然激动得留下眼泪。这是他教出来的学生，他心里骄傲，直夸她“有天赋，有灵气，生来就是吃这碗饭的”。

这是张洛颜长这么大以来，收到过的最高评价。那份夸赞带来的喜悦和荣誉，伴随了她好久好久。

统考过后是校考，复试的时候来到北京，人生地不熟，叶然一路送考到考点门口。当时她心一酸，自己的亲妈都没有对这件事这么上心。

再后来她一路过关斩将，斩获了各大美院的合格证，叶然高兴得买了一个大蛋糕，和画室里的很多同学一起为她庆祝。

当时还有同学开玩笑说叶然老师太偏心，叶然不以为然，说要是你们谁还能像张洛颜这么厉害，再买十几个大蛋糕他也愿意。

再后来，她外出留学再回国，和洞夏签约，投身于商业化创作，与叶然对她的期许背道而驰。两人的关系也就僵了这么多年。

此刻，看着一动不动的叶然，她心如刀绞，从来没有这么崩溃过。

她坐倒在地上哭喊：“老师，我都查清楚了！我都查清楚了！您不能就这么走了！您还没等来真相呢！”

“老师我错了，我知道您一直在生我的气，我当初不该气您的！”

“老师！”

想到今后再也见不到叶然，再也听不到他说话，再也吃不到他做的番茄鸡蛋面，她的眼泪彻底止不住。

她陷入巨大的恐慌中，一直以来，叶然都是她心中最尊敬的人，代表着业界良心。

像是暗夜中的流火之光，让她觉得心安，让她还愿意相信美术界还有刚正不阿、不受世俗裹挟的人存在。

但此刻，那束光熄灭了，没有了光照亮，她心里的某处净土好像也随之黯淡了下去。

她哭到筋疲力竭，连站都站不起来，万念俱灰。

她从小就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一直以来，在她心里，是把叶然当成父亲看的。

叶然无儿无女，一辈子没有结婚，年轻时忙于事业，为理想洒热血，后来年龄一上来，腿被人打伤，落下了一瘸一拐的病根，就更难成家了。

不过叶然对此并不在意，从始至终，他在意的好像只有他热爱的事业。

过了好久，她神情恍惚地从停尸间走了出来，梁承宇一把抱住了她。

方才他本想跟她进去，却被她摆手拒绝。于是，他只能在门口等她。听着里面剧烈的哭声，他的心一阵一阵地疼。

她无所适从到全身发抖，不停抬手抹眼睛。

梁承宇抱着她，一下一下地轻拍安抚。

“梁承宇，他走了。”她喃喃自语。

他将她抱得更紧，告诉她：“我在。”

她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叶老师对我真的很好，他才是我真正的亲人。我一直想着......想着将来给他养老的，但现在，不可能了......”

“他还不知道我有男朋友了，很多事，我都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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