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应道:“那弟子便冒犯了。”于是起身,小心翼翼地近前伸手,摸了摸厉无咎身上,触手确有温度,亦可感到极细极微的心跳与脉搏。
厉无咎声音在她心中得意地道:“如何?我果然是活的吧?”
阿秋有些弄不清他是人是鬼了,道:“那前辈你,为何不在身体中对我说话,却要在我心中说话呢?”
厉无咎闷闷地道:“那自然是因为我在定中,若要不破定境,只能以心传心。”
阿秋此前只从两个人口中,听到过对于厉无咎的描述。在萧羽口中,他是绰约有仙人之姿的尊长,一言一行均有无尽深意,淡漠而洒脱。
在顾逸口中,厉无咎却是半师半友的知己,所行隐含天道却并不迂腐,诙谐风趣。
而到此刻她亲自与厉无咎打交道,却觉得这位前辈颇有游戏人间的性情风采。似乎到得他那里,即便生死亦不是什么大事。由他入生死关而来的惆怅,亦登时冲淡一半。
阿秋终于问道:“前辈,入生死关,究竟是怎样一种状态?”
厉无咎简单地道:“如梦。”
而伴随着这两个字,阿秋却能感受到纷至纭来的意象。
那是如庄周梦蝶一般的清晰、栩栩如生的存在感知,但又清楚地知道,万象变化迁流,皆是对立而生、和合而成的因缘境界。
是“存在”与“外境”的不二。
厉无咎道:“若以人间意识而论,我定坐于此,可知山头附近一切风吹草动。此处草长莺飞,鱼跃虫鸣,无不在我观照之中。”
阿秋道:“因此我和师父进来时,您便已知道了。”
厉无咎带着笑意的声音道:“比那更早。你们来到洞天之外,我便已知道了。”又带着诧异道:“到得此刻,你还叫他师父?”
阿秋不自然地道:“不叫师父,又叫什么呢。”
厉无咎道:“人道之中,以父子、君臣列在夫妇之前。但天道之中,夫妇却是第一位序的,因为道分阴阳,是万物变化之始。乾为天,坤为地,乾坤初分,天地始判。无论有无名分,你们已是夫妻,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说完,又郑重地道:“弟妹。”
阿秋尴尬难言,一沉吟之后,决然道:“厉宗主请不要如此称我。我之所以违背他心意,那是为了救他性命。我此刻继承了鬼谷传承,首要之命是以弟子身份,代替师父完成他未尽的功业。而且,”
她深深道:“厉宗主你,也需要我如此做。”
厉无咎能否成功破关,取决于顾逸是否能够在他有生之年,完成以南统北的大业。而顾逸功力已失,容貌亦变异,无法再出现于众人眼前。此刻这副担子,已然交卸在她的肩头。
厉无咎沉默片刻,再度开口,道:“我有一个问题。”
阿秋亦觉得诧异,从厉无咎开口至于现在,他的口气一直都是漫不经心地,此刻却显得分外凝重。
阿秋回道:“宗主请讲。”
厉无咎道:“你之所以愿意背负起这使命,是你自己的心愿,还是因为这是顾逸的心愿。”
阿秋想也不想,坦然地道:“当然是因为他。”
对着厉无咎,她无可隐瞒,亦不觉得要隐瞒,道:“我自幼所作的唯一事情,便是在兰陵堂中练武功,遵从师父的命令便是我唯一该做的事。我固然知道苍生需怜,但我并不会傲慢到认为,苍生没了我便不行。只是师父有他所想要见的世界,他为此能入关百年,我自然要竭力去办。”
她直承自己并没有那般高尚,却听得厉无咎在她心中竟然轻笑了一声。
她还未反应过来,已听得厉无咎道:“我也是这般想的。所以,不要有太大压力。”
阿秋此刻方明白,厉无咎的话,却是针对她所说的“而厉宗主你,也需要我如此做”,特地叫她不须因他有太多负担。
厉无咎自言自语道:“其实,世界在我们看见之前,原本先存在于我们心中。如顾逸一般执着,以毕生之力要转化外境,我也不知是否绝对正确。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愿心。我希望他此生可以得偿所愿,毕竟他已为此努力了太久。”
阿秋忽然想起一事,道:“宗主可知贵高足萧羽在隐世宗的所有作为?她……”她旋即想起,厉无咎被逼入关,一半算是萧羽的功劳,他不大可能对萧羽的作风与性格一无所知。
她不好当着厉无咎数说萧羽的不是,只是道:“师父此来西南,直接原因便是萧长安冒充隐世宗弟子去了京城,师父留他在宫,而他却故意扣下了隐世宗为师父炼制的‘化神丹’,以至师父再不能藏形。”
厉无咎喃喃地道:“萧长安!萧长安!”
阿奇再不多言,因这已是隐世宗的宗门内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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