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在平松书院上学前,李颸与哥哥在家附近的学塾读书。每日散学还家后,立在窗边看母亲作画,似乎已成了她的一种习惯。
李颸喜欢母亲笔下的一点一线,那砚中墨,碟中彩,仿佛只需经过阿娘笔尖浸润濡染,或刷或颤,或皴或染,便可化作纸绢上的万千风景。
母亲出神入化的技巧时常令李颸不觉移步探首,近案而观。母亲瞧她看的出神,便会唤她至身前,握着阿锦的手在纸上行笔设色,细细体会笔法中的精妙。
李颸的画技便是在这般成年累月的仔细观察与阿娘一笔笔亲授下逐渐培养起来。
而母亲儿时学画亦是如此。
母亲早年在杭州一带跟随外祖以卖画为生,时常出入文人雅集,自小耳濡目染,诗词亦通一二。
母亲说,外祖极擅山水,那些杭州的富贵人家曾竞相出高价请外祖为其在屏风上作画,供雅客设宴赏玩。
与外祖不同,虽然母亲的画技确为外祖所传,但母亲更擅花鸟,尤喜欢在扇面灯笼此类的小物件上题诗绘画。那些墨客常将这些物件带在身边,亦别有一番雅趣。
余杭百事繁庶,不乏堆金积玉者,曾有富家翁一掷千金,不知用什么办法自西域商贾处重金购得少许青黛,研磨成粉,供外祖作画。一幅山河丽景,便价值连城。
李颸不懂得一掷千金的分量,这类词语她在话本里听过太多。让李颸最为好奇的是那青黛的颜色。
她问阿娘,那比黄金还珍贵数倍的颜料,究竟是什么样的。
母亲停下了握着李颸执笔的手,似是思考般侧头望向窗外。
“色如青天,亦如青天般千年不变。”
李颸抬头,看不清阿娘的神色,只好顺着母亲的目光看向窗外。
风烟俱净,天山共色,虽只一窗相隔,却恍惚间与屋内仿佛两个世界。
头顶似有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
年幼的李颸没有发觉那时母亲的愁绪,以为阿娘只是在感慨青黛之美,难得一见。
“若我将来成为画师,真也想见见青黛的颜色。”
似有些许惊讶,母亲沉默片刻,对李颸讲道:
“你可知青黛产自西域,每岁进贡给宫里的不过寥寥,放眼京城也算得上凤毛麟角,若想在江南见到,只怕是没有那样绝好的运气。”
李颸还想说些什么,母亲却重新执起李颸手中的笔:
“不过若是你愿意潜心习画,日后若真有所成,总还是有机会的。”
李颸闻之颇受鼓舞。也许就是从那天起,她开始对京城充满向往。
自此,在李颸心中,京城便是犹如一片青天般的存在。
清谷真人闻之点了点头,手中茶筅击拂间,汤面精华初现,如白云浮生,乳雾翻涌。
李颸望着真人点茶的动作出神。只有她自己知道,想去京城的原因,她并没有讲完。
当李颸还沉浸在自己繁杂的思绪中时,真人已将茶沫倒在了茶盘之上,取了碗清水开始在茶面上分划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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