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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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拉斐尔乘上安东尼的卡车，经过一路的老式发动机轰鸣声的折磨，他的视野中终于出现了城市的影子。

“和家人好好谈谈，没什么矛盾是解决不了的。”

老人还没有忘记拉斐尔那句借口，叼着烟斗严肃地教育他。

拉斐尔也不反驳他，乖巧地听着他说教，不时还深表赞同地点点头，一副被他打动追悔莫及的样子。安东尼对这副反应也是没脾气了，只觉得自己是打在了棉花上。

他用拳头重重地碰碰他的肩膀，刻满了褶皱的脸上浮现出笑意，“好了，回家去吧。下次可别再离家出走跑到我家去了。”

回家啊……提起“家”这个意向，拉斐尔脑海中第一个浮现出的就是那间酒吧。

他笑了笑，举高手臂向已经落在身后的安东尼挥动，“好的！替我谢谢您妻子的照顾！”

为安东尼的心态考虑，他好歹还是友善地没有说出“你老婆真棒”的这种话，但看起来安东尼还是很想把烟斗砸在他的脑壳上。

目送安东尼离开后，拉斐尔去了车站。他身上确实有现金，但那都是十年前的了，他不确定这些钱“自己”有没有花掉……真的不是不舍得花！

于是，他用了点小手段，混上了一辆巴黎开往罗马的列车。

拉斐尔倚在柔软的椅背上，注视着窗外在高速下化线条飞逝的风景，增加的建筑与明显进步了的交通技术，都证实着现在确实是未来。

准确来说，现在的确切时间并非十年后，而是九年十个月后。若是没有意外发生，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进展，现在的热情要么被彭格列吞并，要么成为近似于附属的同盟家族。

无论是哪种情况，拉斐尔都想不明白自己现在还能起到什么用。这世界上确实存在许多巧合，但在这件事上，他并不认为是巧合。

令他滞留在这个时间究竟有什么意义？总不能是缺人手把他喊来帮忙吧？

……完了，这个风还真有点熟悉，仔细一想好像还就是这个可能啊！拉斐尔的脸色一僵，内心第一次质疑起自己看人的眼光。

近十年过去，他曾经认识的情报贩子大半销声匿迹或是不再驻留在原地，幸而还是有一两个漏网之鱼。

他在一家装潢花里胡哨的赌场赢了数十局之后，成功地引起了赌场背后的主人，由穿着暴露的女侍者请上了二楼。

拉斐尔也不客气，翘着二郎腿坐上装饰着绒垫的实木椅，中肯地点评道：“规模比以前大了，不过，客流量这么惨？你是怎么混的啊，黑鱼先生？”

“这个……您离开太久了，有所不知。”

微微发福的紫红色西装男人掏出手帕，战战兢兢地抹了把头上的汗，笑容谄媚，“我听说，您已经离开黑手党很久了，这次怎么有心大驾光临……？”

黑鱼先生当然并不叫这个名字，他的外号是虎鲸，因情报能力突出，一些小家族首领也得尊称他一声虎鲸先生。要是以往有人在他面前提鱼这个字，他必定神经质地让手下好好地教育一下对方，让对方将虎鲸不是鱼这个知识点牢牢地刻在脑海里。

……当然，也因而有人说，他的本名或许就是鱼，不然也不会反应这么过激。

真相拉斐尔不太在乎，不过反正他都喊了这么多年了，也没见黑鱼敢怎么样。

拉斐尔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我只是来了解一下我的组织的现状。对了，不用告诉他们我回来了，我可不想立刻被抓回去工。”

虎鲸的目光闪了闪，眼神示意他身后的几名保镖，那几人收到暗示，悄无声息地将手放在了腰后的手/枪上。而虎鲸则面露难色，“哎呀，这个问题嘛，就算是您……”

拉斐尔维持着陷在椅子里的姿势，虎鲸眼前一花，一只不知何时飞进来的苍蝇晃晃悠悠地掉落在他的桌上，而他根本没有看清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拉斐尔这才百无聊赖地换了边腿，“哦，不好意思，它一直在我面前飞来飞去，很吵。”

虎鲸：……

“哈哈，既然是您的话，有问题我自然是知无不言了！”

虎鲸立刻挂上爽朗的笑容，冲手下再度疯狂使眼色——别找死了，就算他隐退十年也不是好对付的，还不如赶快打发走了了事！

更何况，现在热情的新首领也不是一般人。让这个据说是在权力斗争里失败了的前继承人去硬碰硬试试看，不也挺好的吗。

于是拉斐尔得到了满意的答复。

近十年前，热情的原首领突然宣布退休，而他唯一的儿子拉斐尔则将继承权转让给一个从来没听说过的无名小卒，就此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这名无名小卒，居然出人意料地稳住了形势，不仅没有被彭格列吞噬，还在这十年来一直令组织维持着和彭格列分庭抗礼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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