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心碎使我胡言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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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茱迪』

“杰西？”

“是？”

“你是在跟猫讲话吗？”

“是。”

“喔。好的。”

“嗯哼。”

我该惊讶吗？不，我不该。

杰西是个养猫的人。养猫的人就是会跟猫对话。像我就会跟杰西讲话。

我甚至没打算问杰西、为什么猫要叫特朗克斯先生这样一个饶口又正经又不那么正经又感觉毛绒绒的名字。

因为那肯定就是特朗克斯先生本来的名字。

──『杰西』

我就喜欢茱迪这点。她总会自行把事给合理化。

省得我解释。完美。

──『茱迪』

可我还是想要那只灰黑色的长毛猫咪……

我们就像，中学时期早恋、被教官逮个正着、被迫分手从此分隔天涯再不相见的小情侣，像食物链中相恋的飞鸟与鱼、人跟牛排、吸血鬼跟人类……

心碎使我胡言乱语。

我很伤心。

──『杰西』

我们回到家。我们吃了早餐。吃了午餐。吃了晚餐。

茱迪给特朗克斯先生准备了水煮鸡肉。特朗克斯先生吃得很满意。

“我们明天去买些干饲料跟猫砂。罐头要鲑鱼口味。”

我坐在餐桌边写清单。戴着眼镜。一边往地毯那块区域瞥。

茱迪坐在地毯上跟特朗克斯先生玩。

在一个下午的新领地观察与巡视之后，特朗克斯先生对我提供给他的住房感到满意。同样地，也对我提供的另一名人类室友感到满意。因为茱迪是个在照顾猫这方面亲力亲为、会把猫食先试吃一次确认味道的人类而我？则是个可怜的、不被特朗克斯先生认同的、无理取闹的素食主义者。

什么？我看上去像嫉妒我的猫跟我的室友感情更好的模样？哈哈哈……不，这不好笑。

……行吧你们看穿了我。现在开心吗？

我敢说茱迪不高兴。她就是得要那只长毛土猫。没有那只猫她可能立刻死掉。死在我公寓里。天啊这假设真恐怖，想象画面叫我头皮发麻。不我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我着手给收容中心打电话。

──『茱迪』

我不知道杰西干了啥？不过他不是个很优秀的隐瞒者。

我的意思是，演戏，对的那是杰西的老本行，是他擅长的事。可是，在日常生活中撒谎？嗯，我想他不要这么做会比较好。

最后杰西似乎下定决心进入演员模式。这样我就看不出来他隐藏了什么。我的感觉差不多像是家里的爱猫打翻了啥玩意儿、心虚万分把残骸藏到角落去。行吧，杰西开心就成。我没意见。真的。

今天的行程是购物。给，嗯，特朗克斯先生买生活用品。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要给猫起一个如此拗口的名字。母语非英语人士、在此强烈表示感受到了不友善的对待。而杰西？好吧，他念这个名字时、清晰的咬字是很性喵喵感啦……

杰西尽全力藏了他的金发。不能否认我真想真想摸上一把。一把就好给我摸一把。是个杰西的疯狂迷妹就懂我的心。因为，那看上去真的很好摸呀！

我们把特朗克斯先生装进杰西的一个背包内。据说这个背包装过很多不同的猫。上头有各种大小的猫齿痕跟猫抓痕，我很确定特朗克斯先生盯着包的眼神叫做嫌弃。

“没事呢，今天在外头看见那种给猫的太空背包，我就哄他给你买一个哈。”

我一边把猫塞进包里、一边很不走心地安慰特朗克斯先生。用的中文。

突然杰西就停下所有动来，特别莱克斯式地扭过头来瞪我。

“啥？”

我看回去。

“啥？你对我的猫说中文。啥？”

我盯着杰西，又说了一次：“啥呢？！”

这回抬高音量。

杰西皱起眉。很难判断他这个表情是几个意思。不愧是被奥斯卡提名的实力演技派。“特朗克斯先生是只美国短毛、而这也可以说成是特朗克斯先生是个本土美国人，我们客观点就数据的角度而言、根据本土美国人母语为英语的比例……现阶段一切研究结果皆显示猫的智商足够使他们能靠着分辨人类发出的字母音节来推测人类想表达的意图……中文的音节比英文繁复许多指令容易使猫混乱……云云云云……”

我大概听了，用混乱的脑袋跟短暂的时间、稍微整理了下杰西的重点，他的意思应该是：因为！猫咪咪们又不是真的听懂人话、猫咪咪们只是用人类发出的声音在判断人类想表达的意思，然后！猫咪咪们平均只能记住80个单词也就是说。

如果我对猫说中文、他对猫说英文，这样会浪费猫的内存、去记住两种不同发音的相同意思。那要是！我们统一对猫使用一种语言，他则强烈建议我们选择英语基于英语的发音方式比中文简单。再者！这是只美国土生土长的美国短毛猫，美国短毛，美国，懂吗。用英文会对猫咪咪更亲切点。

我听完了。我就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