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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流火的时节,妙瑛已行过了及笈礼,皇帝果然力排众议下旨晋升其为燕国公主,食邑同亲王例,这样的恩典落在一个嫔妃所出的公主身上,在大魏朝还从未有过。言官们自然极力劝谏,奈何皇帝心意已决,内阁中除了杨潜对此事不发声,其余人也多有非议,最后还是首辅傅政出面,劝慰众人道,不过是个公主,嫡庶之分本就没有皇子那么清晰,端看皇帝喜好而已,实在不必太过较真。众人闻言,亦觉得有些道理,才终于停止上疏谏言。
妙瑛进了秩,杨慕的身份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燕国公主驸马都尉,位在侯、伯之上,秩视公爵。皇帝旋即又命钦天监算了日子,最终定下十一月丁未,为燕国公主出降日。
杨慕已从官学中结了业,镇日忙着大婚前的一应准备,时常又要去宫中谢恩,日子倒比上学时还忙碌些。这日刚巧得了空闲,堂兄杨崇并几个京中勋戚子弟便来相邀,曹拂知他如今大了,行事愈发稳重,也并不阻拦,自放他出去交际了。
一行人缓缓骑行于闹市区,杨崇笑问道,“今儿好不容易出来逛逛,你可有想去的地方,我们陪你就是。”
杨慕想了想,笑道,“金风送爽的时节,该到西山看泉流虹,只是你们必然嫌远不肯去,我也就无所谓了,全听你们安排罢。”
博陵郡王李用和是小辈里的风雅之人,听了这话回眸笑道,“今年的雨少,那泉水也飞不起瀑了,不如等到冬天晴日里去看雪,西山的金水院,我已是许久没去住过了。等到落第一场雪时,你已和六公主完婚,你二人若是去游幸,可记得叫上我啊。”
定国公世子蔡震听了,笑道,“人家是新婚燕尔,你跟着干嘛?说道行宫,你家近日在西郊建的那处园子,叫个什么风烟里,可是备受文人骚客称颂,前些日子我听人念叨了几句,刚好记住了,我一边说,你们一边想象着。”
众人都说好,他于是清清嗓子诵道,“才辞帝里入风烟,处处亭台镜里天。梦到江南深树底,吴儿歌板放秋船。如何?光听着可也算是帝京一绝了罢。”
李用和一笑道,“这是九江佥事王谑庵做的,他的诗才情烂漫,不拘格套,颇值得一读。”
杨崇忙打断他道,“咱们这说园子呢,谁问你诗的事。你且不说何时请我们去逛逛,倒来打岔。”
李用和无奈,只得点头笑道,“好,各位几时有空,我自当下帖子诚邀。不过论园子,诚义府上已俱大观之象了,又何用舍近求远。”
蔡震附和道,“可不是,内城里谁不知道杨阁老家的宅邸占尽风流,再加上公主府,浩浩荡荡把半个十刹海都包圆了。说起这个,还有个笑话,听说十七爷看上杨府了,前儿跟宫里几位爷一处闲磨牙,他大赞杨第风水好,够气派,原话是这么说的,他是不指望坐上那个位置了,日后无论哪位哥哥得了大位,想着他点,替他跟杨阁老求一半院子,他只要一半,这辈子就心满意足了。”
杨慕眉心微微一跳,不知为何,听了这话心里忽然掠过一丝不祥的感觉,然则转念想想,庆王用的是求字,并非其他,也许还是自己多心罢。
杨崇一晒道,“有本事自己圈地建府去,何用别人现成的。这位庆王爷真是别的毛病没有,唯一懒字害死人。”
正说着,忽然闻到路边一阵茶饭香气,蔡震一摸肚子却是咕噜噜直叫,当即道,“说得我都饿了,咱们先寻个好地方吃饭是正经,这儿离米市胡同不远,咱们上那吃填鸭去。”
众人都道好,一行人又赶着饭点行至米市胡同,杨慕下了马抬头一看,匾额上四个金灿灿的大字,金陵烤鸭,正是大魏建国时的老字号招牌,因太宗迁都,这家酒楼也就从南京一并跟了过来,历经百年,生意依旧红火兴隆。
店伙计见他四人衣饰华贵,气度不俗,虽在天子脚下,常见达官要员,也看得出他们是贵人,于是并不多话领着他们到了二楼的房间,坐定后蔡震便嚷嚷着要一整只烤鸭,又叫了些鸭四宝并一些酒菜,待那填鸭上来,众人一看,却是色泽红润,那如胭脂脯般的脆皮上又泛着油亮的光泽,让人一见已是食指大动。
杨慕就着那金陵佳酿露华清吃了几口鸭肉,便倚在窗檐边看起下面的街景,米市胡同位于京城繁华地段,商铺林立,叫卖吆喝声不绝于耳。他这些日子鲜少出门游走,往来频繁的不过是杨府和禁城之间的一段路,那路上多是官员宅邸,离禁城越近就更是清净舒朗,如今这样坐在高处看着,倒让他有一阵恍惚,仿佛许久未曾感受过这紫陌红尘中焕发出的勃勃生机。
他随意望去,见路边的面点摊铺摆着一摞蒸剔,上头冒着滚滚的热气,一团白雾里,他隐约看见店家被蒸得泛红的脸上流淌着满足的笑意。不远处有卖新鲜时蔬的小贩,那牛车上正摆着碧绿的莼菜,清晨的露水早已干透,小贩便用手指沾了清水洒在菜上,一颗颗剔透的水珠被阳光一映,泛出七彩的光芒,像是搭着一道道小巧秀气的虹桥。
他向近处看去,目光很快被一个青衫秀士的书画摊吸引,隔着并不远的距离,他看见那摊上摆着一副五代人李成的读碑窠石图拓本,他知道那是拓本,皆因杨潜日前才收了真迹,然而一眼望过去,即可看到画中轻岚萧瑟,石若流云,用笔恬淡明润,宛立风骨。他不由得有些好奇,这画技不俗的秀士是何等样人。
席间三个人见他忽然看着楼下出神,亦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杨崇道,“楼下可有美人,看得那般认真?”
杨慕指着那秀士道,“我瞧他的画做的不错,学李成倒有八/九分像,有些意思。”
蔡震定睛看了一会,待那秀士转过身来,忽然双眸圆睁,恍然道,“怪不得,原来是他。”
杨慕忙问道,“你认得他?”
“自然认得,只是他未必认得我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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