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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双十一，你们俩还不回家过节啊？”同事一边站起身往包里收拾东西，一边看了看办公室左右两边分别坐着的童无忌和陈一，开起了玩笑。
墙上挂钟的时针已经停在了数字8上，今天的办公室比起往日要冷清一些，那些单身贵族早就应节地出门过节收快递去了，这会儿也只剩下说话的三个人。
“光棍节和我们两个有什么关系，”童无忌接话，“姐姐我脱单好几年了。”
陈一一只耳朵戴着耳机听电脑屏幕的读屏内容，还是有一只耳朵空了出来，听着童无忌有些嘚瑟的语气，默默低头笑着。
是啊，早就不是光棍了。
他们恋爱的时候，光棍节还是个不那么流行的节日，谈到过光棍节，童无忌脸上的表情都会不怎么开心。到现在，多得互联网商家的大力营销，就连菜市场的大妈都会凑上这个“双十一”的热闹，大力采购一番。
“要不怎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你也在这里加班，陈律师也在这里加班。早点回去吧，虽说你们两个结婚好几年，怎么也不见有个爱情结晶呢。”
说者无心，背起包拍拍屁股走了，听者有意，陈一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在同事的脚步声远离后，安静的办公室里听到了他轻声叹息。
童无忌从案卷中抬起头来，她和陈一的工位离得有些距离，但还是看到他皱起的眉头。
“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呗，你不用放在心上。”
人要恋爱，恋爱后就该结婚，结了婚就要生孩子。
也不知道是谁规定的所谓人生既定路线。
结婚的第五个年头，两个人已经算得上老夫老妻，也被各种熟识的陌生的人问过关于生育的问题，他们的答案很一致——不生。
童无忌的理由是，她的事业正处在上升期，势头正好，她会成为一个行业内顶尖的律师，如果说和陈一结婚分担了她在生活上的苦恼和压力，要一个孩子，整件事就会走向截然不同的方向。
职场女性面临的问题并不是说说就能解决的，这些年事务所里有多少女性律师，走进了婚姻和家庭之后，就会面临非此即彼的单选题，童无忌看到过一些优秀的刑事律师，因为家庭的压力，为了稳定的出勤时间而转向更轻松的法律文书类工作。这些都是个人选择，童无忌没有立场去指责或是质疑他人，不过对于自己的人生和未来，她的规划里从来没有过“生育”的选项。
和陈一在一起后，她甚至有些庆幸，对方是陈一。
婚前的某个夜晚，他们也曾一起躺在被窝里，看着天花板讨论过这个话题。
“童童，和我结婚的话，我们不能有孩子。”
童无忌本以为他是担心他的眼睛会没有办法带好孩子，再多问了一句“为什么？”之后，陈一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说过，我眼睛的问题是先天性的，带在基因里的。如果有下一代，我没有办法去控制它会不会遗传给孩子……如果真的这么不巧，这个孩子会很记恨我吧？我没有机会选择自己的出生，只能接受这些父母带给我的东西，但我可以选择不去延续这些糟糕的基因。”
陈一的表情是严肃的，从他表述的流畅程度听来，关于这个问题，他已经思考过很多。
“童童，我知道我这么说很自私——”
“我从来没想过会成为谁的父母。”童无忌握住陈一的手，“你在我人生的未来规划里，我们会有一个温馨的小家，睡在同一个被窝里，一起起床，吃早饭，送对方出门上班，接对方下班，然后一起吃晚饭或者宵夜，再一起入睡。这就是全部，有你，且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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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挽着手一起下班，陈一被童无忌拖到了小区的快递驿站做苦力。
双十一的购物狂欢早已不单单限于这一天，许多趁着促销买的商品已经堆满了快递驿站，走进货架一排接一排的驿站，陈一的步子便更加小心翼翼，他那残存的丁点儿视力里，连地面都堆放了大盒小盒，生怕踢到绊倒，几乎是举步维艰的状态。
“陈一，手打开，抱住。”前方不远传来童无忌的声音，陈一看过去，还没反应过来，怀里就嘭地被一大包软绵绵的圆柱状物体填满了，本来就可怜得只能看到一小点的视线，现在完全被灰色的快递袋填满，陈一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了，乖乖站定等前方继续在快递的森林里穿梭的童无忌。
隔着快递袋子也能捏到柔软的短绒毛，陈一猜想大概是什么抱枕之类的，稍微扫视了一下就看到了快递单。看到是看到，字体小得在他眼里根本就是一团黑点点，借着灯光把脸凑到快递单前，这才稍微能辨别出字体的笔画。
不是什么笔画特别复杂的字，陈一低声念出看到的文字。
“卡……皮……巴……拉……”
卡皮巴拉是什么东西？
完全是陈一知识盲区里的词组，哪怕绞尽脑汁都没能从记忆里匹配出和这四个字扯上边的东西，难道是什么动漫里的角色？酷拉皮卡？
他脑子里冒出一只黄色的有着闪电尾巴的电老鼠，可那个小玩意好像是叫“皮卡丘”，有卡有皮，但完全不像是一个东西。
听着童无忌继续在快递堆里念叨着快递品牌和取件码，一串接着一串，听起来还有阵子要等，陈一索性站定闭目养神。
“终于拿完了，你左手抱这个，右手放开来，这里还有一袋子。”童无忌站在陈一身前摆弄着他的手臂和快递，然后一手牵着他的手肘，小心地穿过满地的快递回到电梯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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