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的杜若兰被拖走关了起来。常元弘连夜写信,飞鸽传回沧州报丧,但下令回沧州之前,谁都不得对杜若兰动用私刑。
盛夏暑热,吴文瑛的尸身不好再放在原住处,便挪至了三楼一间不常用的舱房中。
柳儿是吴府的家生子,自幼在吴文瑛跟前侍奉,虽然言语举止可恶,但对自家小姐极为忠心。她竟要求搬去三楼,睡在临时设下的灵堂附近。
莺儿虽害怕鬼魂,但不敢独自歇息。她原来就和柳儿住在一处,事发后一起搬了过去。
常元弘念及主仆一场,派了几个镖师去三楼,一来怕两个姑娘家害怕,二来要守着吴文瑛的尸身。
其他人也都散去,各自回了房中歇息。
秦凌羽伏在案边,竹尺横在一旁。丝帛上墨线纵横交错,如同棋盘,一如眼下的谜案和秦澈谋反之事,亟待填补空白。
她并不认为杜若兰是真凶。
一个医女,之前便被人疑心在安胎药中下药,又怎会冒此风险,再行害命之举?
烹药和送药的丫头叫秋实,年岁尚小,心思单纯,只怕还不明白如何害人。且她身契又被握在常家手中,是断然不会犯事的。
【宿主如果心有疑虑,为什么不去问问秋实呢?熬一炉药,需要一定的时间。在此期间之内,她未必会一直守着。】
【你是说,有人看她年纪小没有防备,借机投毒?】
【正是。一炉药,名义上配药的是杜若兰,煎药的是秋实,但去过药房的人,可不止这两人。】
【沈鹤有一句话说得不错:这船上的人,都有嫌疑。今天时候已经不早了,明日再去找秋实问问。还有那个叫林竹的镖师,杜若兰分明和他认识,为何要装作不熟?】
她收了笔,转向沈鹤。
沈鹤仍捧着一本书,安静地坐在床尾看着,丝毫没有疲惫之态。书名是《梁律》,讲的应当是刑律法规。
她眼皮跳了跳——都什么时候了,还如此勤学,倒衬得在这边画了一天直线的自己惫懒了。
沈鹤敏锐察觉到一道目光,抬眸道:“怎么了?”
“那个,大人,时间也不早了,该收拾收拾休息了吧?”
常家豪奢,房中陈设内有一件产自西洋的自鸣钟,指针将将好指向十点,即人定【1】之时。
有一个现实的问题摆在她面前——沐浴更衣。
一想到现在是男儿身,她又一阵头疼。现代人没那么多封建糟粕观念,但她与沈鹤只是合作关系,哪有这么快和合作伙伴坦诚相见的道理?
而且她根本不想了解某人的身体构造啊!
热水是烧好送到门外的,再不洗就凉了。
她小心翼翼地扯过衣襟闻了一下。
有点香,还怪好闻的。沈鹤应当是用皂角洗的衣服,不曾拿熏笼熏香过,散发出丝丝缕缕的植物清香。
但暑气蒸人,再香的衣服再香的人,两三天不沐浴,总会腌入味的。
不及沈鹤说话,她抢先道:“大人放心,我绝对会闭着眼睛,不该看的绝对不看,不该碰的绝对不碰,如果看了碰了就让我自戳双目自断一臂。”
沈鹤:“……”
很快,她觉出不对味儿来——她占了沈鹤的身体,沈鹤占着她的身体。她自戳双目,戳的是沈鹤的眼睛;自断一臂,断的是沈鹤的手臂。
沈鹤看出她的疑虑,拿起帕子叠了三叠,系在脑后,将眼睛蒙了个严实,道:“如此,你也可以安心了?”
“大人是端方君子,我哪敢不信啊!那大人先洗着,我画图画得有些累了,出去走走吹吹河风。”
“你若解了这东瀛秘术,何至于如此。”
秦凌羽表示,对此她也爱莫能助。如果说这是某司的更新大礼包,他也不能信啊!
抬脚出门前,她瞥见沈鹤耳朵尖有可疑的红晕,想到此人连京中闻名的紫云楼都不曾去过,当初说他两句还被勒令滚出去,憋着笑将水桶提了进去,合上房门,一直跑到甲板上,对着空旷的运河大笑起来。
***
月华倾泻而下,铺满水面,如同覆着一层薄薄碎银,随水波流转不停。
自出了诏狱,离开京城后,秦凌羽再一次体会到了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2】的感觉。
行河山万里,看草木人间,难道不比朝堂上那些勾心斗角、追名逐利来得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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