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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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致？”陈盛钧震骇道，“他抽哪门子的风？起来！跟我走！”

陈盛钧带着双腿发软的小厮，气势汹汹地去了会客厅。

谢致没坐着，他负手站在堂中，瞧着墙上悬挂的启成帝墨宝沉思着。

陈盛钧跨过门槛，张口就骂：“谢致！你疯了？首辅家也是你想抄就能抄的？你们锦衣卫办事也要有个章法吧！”

谢致垂着眼皮，轻笑一声：“陈公子从哪听来的这混账话？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抄首辅的家？”

他转眸看向回话的小厮，语气不重，但满含威慑：“我说过抄家这两个字吗？”

小厮扑腾一声跪在地上，哭丧着脸：“镇抚使......镇抚使没说过，是小的见锦衣卫来，自己想岔了......原先沈次......沈令家被抄，锦衣卫也是这个阵仗去的，小的糊涂......”

陈盛钧绕着谢致转了几个圈，狐疑地盯着他：“既然你不是来问罪的，为何带这些锦衣卫擅闯我家府门？”

谢致抬手挡住陈盛钧的路，用力捏住他的肩膀，似笑非笑道：“这话又错了，谁说我不是来问罪的？锦衣卫疑心陈公子和一桩抢劫案有关，来人，带走！”

陈盛钧手脚乱扑通，慌乱地喊道：“谢致！你玩真的？！”

跟来的锦衣卫早就得了谢致的授意，也没真的要捉拿陈盛钧。

陈盛钧趁机手忙脚乱地跳开，见形势不对，谢致不像是跟他闹着玩的。他收起了颐指气使的公子哥神态，换上谄媚的笑容，拉着谢致，直往后面的居所去。

他低声道：“镇抚使！谢兄弟！谢哥哥！咱们借一步说话。”

谢致岿然不动，静静瞧着他。

陈盛钧赔笑道：“这么多人看着呢，你来我们家拿人，若闹大了，对你们锦衣卫也不好是不是？何况你是知道我的，我怎么会和什么抢劫案有关系，都是误会一场，就看在殿下的面上......”

谢致打断他，嗤笑一声，质问道：“你和殿下什么关系？”

陈盛钧自知失言，他登时掩住口，赔笑道：“就看在虞......看在俞随的面子上！镇抚使，跟我去后面喝盏茶，跟来的兄弟们也歇歇脚，有什么话咱们说开了不就好了？我家祖母卧病在床，若惊了祖母安康，我这做孙儿的就真的罪该万死了。”

谢致抬眸看过来，意味深长道：“好啊，那就有劳陈公子了。”

陈盛钧连称不敢，两手紧贴在腿边，恭恭敬敬地把谢致和一众锦衣卫领进了自己的院子。

锦衣卫秩序井然，在陈府不多行一步路，不多说一句话，见谢致跟着陈盛钧进了上房，众人就把守着院子，全然没有半分嬉闹私语。

陈盛钧院里的丫头们看着满院的锦衣卫，一个个心惊胆战，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一个个偷偷推开窗子，观察着院里的情况。

谢致坐在陈盛钧书桌前，也不说话，目光落在了桌案边没绣完的手帕上，仔细看过去，上面还有一个不显眼的胭脂印。

谢致目光掠过陈盛钧，指指帕子，讥讽道：“你绣的？挺有闲情雅致的。”

陈盛钧看到了那胭脂印，羞愧不已，挠头遮掩道：“镇抚使说笑了，我哪会那些，都是房里丫头们闲来无事摆弄的，我总不在府里，祖母宽仁，纵得她们都没了规矩......”

谢致冷笑道：“是吗？我怎么听人说，陈老夫人几次三番地想把你房里的那些丫头赶出去，都是陈公子你一力阻拦呢？”

谢致把“那些”两字咬得重，陈盛钧有种预感。

谢致今日该不会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前些日子虞萱来赴宴，自己屋里那丫头不懂事，冲撞了虞萱，惹得她到现在都不愿意见自己。

果不其然，谢致又说：“不过也确实太没规矩了，姑娘们在前面宴饮，房里的丫头都敢去说三道四的了，陈公子若是不知道怎么教导屋内人，不如我带你去见姜千户，他对此是颇有心得的。”

陈盛钧后背都是冷汗，姜钦那是什么人？

那是个最喜欢研究极刑，在诏狱里审讯的一把好手！

回来没多久，诏狱里嘴硬的犯人在他手上都捱不过三天，一个个见了姜钦跟见了活阎王似的。

去和姜钦聊？

能去哪聊？诏狱里！

陈盛钧还真没这个胆子。他一边赔笑，一边试探地问：“镇抚使方才说有一桩抢劫的案子，究竟是个什么事儿？想来定是有眼红我陈家的小人构陷，镇抚使万不可轻信啊！”

谢致摆弄着陈盛钧桌上名贵的笔墨，铺了一张纸，勾勾画画地不知道写了什么，陈盛钧也不敢贸然凑上去看，总觉得今日的谢致和在江州的时候判若两人。

倒像是——

倒像是刻意来找茬的！

可偏他方升了锦衣卫北镇抚，老爷子又不在家，他是带了锦衣卫来的，若自己真惹怒了他，被他拿了去，等进了诏狱，自己可真是有冤无处诉了！

谢致不紧不慢道：“不急，再等等。”

陈盛钧一头雾水：“啊？等？等什么？”

谢致只低头写自己的字，不再搭理他了。

陈盛钧摸不着头脑，只得不远不近地坐在一边，托着侧脸，愁苦地望着谢致。

没过多久，刚才传话的小厮又仿佛白日见鬼般，慌张不已地跑回来，被石阶绊了一跤，脑袋差点磕在门槛上。

陈盛钧看看谢致，又看看小厮，跺脚着急道：“你成天里都慌什么！贵客在这里，冲撞了贵人，你命还要不要？”

“公子，公子......不好了！阁老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