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决意

你要来决定你是什么样子，你要成为什么人。

泽菲尔坐在道路边的河堤上，盯着对面房子亮起的灯光在水中的倒影好一会。

真实的泽菲尔……到底该是什么样子呢？

除了给主角添堵的反派之外还能成为什么样的人啊？

“想做个好人吧…大概。”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泽菲尔不自在地扯了把岸边摇荡的杂草。这句“好人”一出口无疑是否定了身为“恶役”的泽菲尔的存在意义，听上去就像是背叛了自己一样。

但我真的想作为一个恶役活下去吗？以剧情决定论作为借口，为自己的行为开脱，难道不是一种自我欺骗吗？

泽菲尔脑海中闪过这样的念头，却抿紧双唇沉默不语，他其实心里非常羡慕，羡慕卡洛斯，因为对方才是那个被上天选中的人，是坚定走向闪亮未来而不用时刻担心落入地狱的人。

“你不是坏孩子，你只是很痛苦。”卡洛斯在他身边坐下来：“其实我很喜欢你，因为喜欢，所以你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关系。我有预感，即便是我以后恢复了记忆，仍然会保持现在的心情。但如果你为现状感到痛苦，我也会陪着你一起改变。”

过去，泽菲尔也曾被许多人告白过，不过他几乎都是连正眼都没有看就拒绝了他们，只是这一次，面对卡洛斯的告白，他隐隐感到一丝不知所措，大概是因为对方无所求的缘故。

他不合时宜地想到一种说法，那就是感情是没有道理可言的，就算对方再怎么坏，再怎么令人痛苦，还是会无可置疑的爱上对方。他本人当时听了之后嗤之以鼻，心想明知会痛苦还要坚持下去的人简直傻到无可救药。

“你和人告白这么敷衍的吗。”

泽菲尔喃喃地说道，卡洛斯莞尔一笑。

“我的心意并不是最重要的，你随心一听就好，”他轻轻拍了拍泽菲尔的背：“我想说的是，就算你永远保持现在这个样子也很好，一样有人喜欢你，不过，我真的希望你能开心。”

人来到这世上的意义，或许是得到，或许是感受，但绝非是困囿于痛苦，泽菲尔想到。

——如果现在的自己是痛苦的，那么他想要改变。

“你说的对。”突然，泽菲尔坐直身子，他的嘴角扬起笑意：“那我就从每天做一件好事开始好了，有什么奖励吗？”

“你想要什么？”卡洛斯笑着反问。

“暂时还想不出，等我有改变再说咯。”泽菲尔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草屑，卡洛斯也跟着站起来，他们离开河边的空地。草木的香气和从对岸飘来的饭菜香气，混杂在黄昏的空气中，随着太阳西沉，周围的景色逐渐覆上了一层清淡的夜色。

泽菲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仅仅在一天之内，居然发生了这样多的事情，实在是难以置信，但说到底从他来到斯基泰星到现在，也不过才过了一周而已。

二人走进酒吧，正撞见杰斯满脸不情愿，磨磨蹭蹭地拖着自己的行李箱下楼。

“我可不记得说过现在就放你回去，你收拾东西做什么？”泽菲尔停在楼梯下，扬了扬眉毛。

“我也不想现在就走哇，”杰斯满脸不舍地偷瞄了正坐在吧台旁冷着脸擦拭□□的塔雅一眼，嘀咕道：“你之前不是说等到魔物的事解决完我们就离开嘛。”

“那你现在可以把箱子放回去，我现在又不急着走了，反正我出来的时候和学校请了半个月假，不趁机在外面玩玩简直浪费了。”泽菲尔倚靠着楼梯栏杆，幽幽地说：“再说，这家伙不是还没恢复记忆吗。”

杰斯喜滋滋地提起箱子上楼了，门口悬挂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尤卡和恩佐拎着各自的武器走进来，脸上都挂着些许疲态。

“猪口放出的那些魔物还在到处乱窜。”尤卡拿起水杯猛地灌了一大口：“可恶，连死了都不让人消停。”

“辛苦了，明天我会和你们一起清理魔物。”卡洛斯语气诚恳：“抱歉我还是没能想起来以前的事，不过我能确定各位是我的朋友，这段时间让你们担心了。”

“嗨，这么见外干什么，有团长出马，再多魔物也是小菜一碟。”尤卡笑嘻嘻地说，房间里的气氛也跟着轻快了许多。

沉默着的泽菲尔突然开口问道：“仍游荡在外面的魔物大概有多少？”

“不少于两千只。”

“这样一来，你们每个人大概需要打五百只吧，真厉害。”泽菲尔平静地说。

“你也别小看我们，我和恩佐光一个下午就灭掉了二十只魔物呢！”尤卡挺起胸膛反驳：“按照这个速度，我们不出几天就能把魔物都消灭干净了，也就再有个…呃…”

他准备算出来天数一举说服泽菲尔，但三位数以上的除法对这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青年来说太难了，尤卡转而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队内最有文化的卡洛斯。

“团长，你觉得呢？”

卡洛斯扶额，有些想要叹气又忍住了。

泽菲尔眼中没有一丝嘲讽的意味，仅仅是点出事实：“按照这个速度，就算你们的团长能打，想要清光所有的魔物少说也要半个月，我想，无论是斯基泰星，还是上下城区的住民，都扛不住持续半个月的魔物暴乱。”

“这个星球需要更多像「梦游者」这样的自卫团，或者说，你们的自卫团需要更多的新鲜血液。”

泽菲尔自己从来没有遇到过志同道合之人，但他直觉卡洛斯想再拉些人入伙肯定不是难事，毕竟按照斯基泰星球的人口基数，若是只有这几个中二病也不科学。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光靠我们几个人确实没法清理剩下的魔物，”卡洛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这几天会留意一下有没有愿意加入我们的人。”

他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在每个人的杯子里倒满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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