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碎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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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我做什么就直说，别绕弯子了。”

恩佐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我们需要改变他的记忆，把关于你的部分从他的记忆中删除，但在这一步上就遇到了困难，我们无法直接干涉身为世界核心的卡洛斯，所以需要作为另一个「重要参与者」的你从旁协助，我们才能着手修改他的记忆。”

“当然，在此之后你的记忆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卡洛斯回到他既定的生活中去，得到崭新的伙伴、冒险和恋爱，他自己则尽责地扮演反派的角色，在该死的时候老老实实死掉，在垃圾星的种种由来如梦。

真是无聊的结局，泽菲尔心想。

“你们那个叫做「真理修正者」的组织没有教过你要怎么和人谈判吗?”

泽菲尔抬起眼，正面迎上恩佐没有任何温度的审视目光，启唇笑了笑：“你也看到了，你们的「世界核心」现在对我可谓是一片痴心，让他忘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一切回到正轨，对我有什么好处？想要和我谈也得先拿出能让我感兴趣的东西吧。”

恩佐盯着他不言语，两人的目光穿透了灰暗的室内直达对方的眼底无声的交锋，半晌恩佐一声长叹，率先移开了目光，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完全被这个比他小得多的少年拿捏了。

“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世界，如果七天之后卡洛斯的记忆还没有被修正，这个世界就会崩塌，就算你不在意自己的命，对卡洛斯的心意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吧。”恩佐循循善诱，企图以情服人：“如果卡洛斯活下去进入指挥学院，他会拥有闪闪发光的未来，会有很多人喜欢认可他，你真的愿意看到他在获得一切之前就死掉吗？还是说你希望他就这样在垃圾星度过平凡人的一生？”

泽菲尔像是早预料到他会那么说，没表现出任何的意外和失措，他俯身盯着恩佐桌子上的薄瓷茶杯，好似对它生出了浓厚的兴趣，突然开口到：“这套茶杯蛮有意思，可以给我一个吗？”

“请便。”

“太好了，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泽菲尔拿起瓷杯放在掌心端详，露出一个甜甜的笑，下一秒，他收紧了手掌。

恩佐听清了瓷器碎裂和锐利物扎进血肉的声音，瞳孔巨震：“你做什…”

“卡洛斯对我表白了心意，他就是我的东西，在我还没对他完全失去兴趣之前，他就算碎掉也要碎在我的手里。”泽菲尔迎着恩佐惊愕万分的表情，把手中的碎瓷片攥得更紧。

嗒，嗒。

不断有血滴在深色的地板上，金发少年垂眸淡淡看着它们，像是看雨天从裤脚上滴下的泥水。恩佐的脑海里突然涌出一种古怪的想法，想要把泽菲尔解剖了看一看，不然没法解释那样美丽的躯壳里怎么包裹着如此多令人心惊的、淤泥一样的恶意。

“只有我觉得没意思了，不想再玩了，才会主动放手。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你倒是说对了。我大概天生就不是好人，任凭再努力也变不成。”

不少细碎的瓷片嵌入肉里，但泽菲尔依旧毫无知觉般微笑着，他松开血淋淋的手，任由瓷杯的残骸落到地上。

“现在懂了吗？”

“还真是任性呢，”恩佐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流血的手掌，慨叹道：“七天之后，我会再来问你这个问题的答案。”

“你尽管看着，我的决定不会改变。”

“虽然这样说很无礼，你的态度早晚会让你万劫不复。”

“知道无礼那就闭上嘴。”泽菲尔针锋相对：“无论是你所谓的世界核心还是绝对真理，如果这个世界脆弱到需要仰赖这些东西才能存在，就直接让它崩塌好了。”

谈话破裂，恩佐今天一大早就不辞而别，将自己的身份和目的向泽菲尔和盘托出后他自然不可能继续留下来，不过也说不定是被气的。

泽菲尔揉了揉太阳穴，用左手点开了直播平台的界面。他听不惯恩佐在那一个劲的啰嗦，选择了用偏激的自伤方式让对方闭嘴，结果伤到的那只手疼了一晚上，现在都使不上力。

至于昨晚的事情，他暂时不打算和卡洛斯说，毕竟不是谁都能轻易接受自己的命运早已注定这一事实。

“没有人会看的。”尤卡对直播设备的新鲜劲略微退去，面对未知事物的迷茫感涌上心头。

“我觉得会有，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被看到才是最重要的。”泽菲尔随口答道。

他的称谓从“你们”变成了“我们”，但他的注意力一大半都放在忍痛上，全然没有意识到这一转变。

“确实如此。”泽菲尔坐着的沙发朝下陷了些许，卡洛斯的声音从他身侧响起。

“伸手，”他说道。

泽菲尔一脸莫名地把左手伸出来。

“右手。”

卡洛斯解开泽菲尔系得一团糟的绷带，看到划得稀烂的掌心也没有被吓到，他沉默地拿起镊子，把伤口里一粒粒细小的瓷片夹出来，涂上药水，再仔细地缠好新纱布。

“好了，”他收拾好医药箱站起来：“有些伤口很深，不好好处理会发炎溃烂，白天尽量不要用这只手，晚上回来我再给你换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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