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九姓之死（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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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识如游鱼，如灵光，深深往下而遁，带出飘渺的尾羽。

然而忽然像是触底一般，魂识停止了深遁，改换方向，转眼之间就遁出魂体之中，回归了本体。

绾绾眸色讶然，随即便是失望。

看来，鬼还是无法像人一样，在灵魂之底留有魂境。

哪怕如离绾，魂飞魄散之时残存的那片魂境，若没有绾绾的到来，使得自己的魂境覆盖了离绾的残破魂境，同样也是保存不了的。

绾绾不再尝试，认命一般开始询问小鬼。

小鬼本是极度的惊恐，然而在绾绾的魂力安抚下，仿佛对绾绾有着独一无二的信任感，对绾绾的问题毫无保留。

四人便知，他们眼下所在的山寨是郑寨，九姓之中，南武九寨有着首领三姓，分别是花氏、苗氏、曹氏。

小鬼还回答了山寨的位置，虽然几句话说不清，可也指明了每个山寨的方向，以及距离郑寨各自相隔了几个寨子。

之后，绾绾问到了南武九寨惨变的那一夜，可是对于这个问题，小鬼却说不知道。

四人同时产生了荒谬的感觉，小鬼是因怨而堕化的怨鬼，又怎么会连自己存在的根本都给忘记？

但是绾绾清楚，小鬼没有撒谎，他的确已经忘记了自己死亡的原因，更加忘记了死亡那一夜里发生的变故。

“我……我真的不记得了……”小鬼不见眼白的深黑瞳眸含上了委屈，巴巴地看着绾绾，“姐姐，我只记得那一夜，后面好像有黑色的东西在追我，很大片很大片，我只能拼命地跑，拼命地跑……”

绾绾呼吸一滞，理了理思绪，似乎明白小鬼是怎么死的了。

他这么年少，若寨中发生变故，他也是会被大人们藏起来的孩子。

所以那一夜里，他是因为没能跑出成形中的殁世间而死。

一时间，几个浑身散发着生气的人类纷纷沉默下来。

继续往郑寨深处走的时候，他们最终没有斩杀小鬼，绾绾让小鬼留在屋子里，或者找一个隐秘的地方把魂体藏起来。

正好小鬼恢复了神智，不会再见到活人就扑食上去，可以好好躲着。

见到这一幕，光幕外众人通通愣住了。

随后，他们或是不可思议、或是无法苟同地谈论起来。

“他们怎么不杀那只小鬼啊？”

“谁知道呢，他们不是在和那只小鬼说话吗，或许是小鬼说了什么，向他们求饶，打动了他们吧……”

“我怎么看着，分明是离绾不想斩杀那只小鬼的，她和她的师姐师兄说了几句，然后他们才走的！”

“离绾真是妇人之仁，竟然对一只怨鬼留情，还是嫩了点！”

“她才十六岁吧，一个小女子而已，能懂什么？可惜昆吾宗，这回怕不是押错了宝。”

“……”

不多时，绾绾四人在昏暗中与另一只队伍相遇了。

互相交换信息后，才知对面是阳焱宗的队伍。

姮媱便多问了几句，发现彼此进入殁世间以后，居然都没有遇上过想象中的怨鬼群。

原本气势汹汹地闯进来，想要大杀四方努力屠榜，哪成想，这些寨子里空空荡荡，打个喷嚏仿佛都能得到回音。

这个足有十来人的小队不由人人焦躁起来，因为他们直到现在，队里才仅有两人成功上分而已。

要知道，他们阳焱宗好歹属于下六宗，不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小仙门、散落五洲的小杂鱼。

阳焱宗最擅精巧奇符，应对妖邪鬼祟也是很有一套宗门体系的。

可眼下这个发展趋势，难道试炼结束以后，他们阳焱宗连试炼前百名都无人能进了吗？！

“我们已在郑寨逡巡过，也就发现了零星几只怨鬼。”阳焱宗的领队弟子忧心忡忡说，“我们还遇上了另外的队伍，可观察之后，能够确定他们也未曾经历过恶战。”

绾绾看着他，想到此种奇异之下隐藏的不知名危险，好心提议道：“怨鬼是一定有的，眼下这处山寨里四下都是怨气飘浮。你们若不放心，可以跟随我们一起行动，待找出怨鬼稀少的原因之后，再分散不迟。”

收到绾绾的提议，阳焱宗领队弟子陷入了沉默。

随后他与身边的副领队对了对眼神，侧回首，委婉地拒绝了绾绾。

不是他们不信任昆吾宗，也不是他们眼红跟前这支一看就很强大的队伍。

纯粹是考虑到之后，两支队伍一同行动，如若遇上了怨鬼，他们阳焱宗恐怕难以分到一杯羹。

说实话，南武九寨殁世间里明显有猫腻，领队弟子扛着重担，心下也是有点发虚的。

他多么想要接受绾绾的提议啊，但凡绾绾这支队伍不是昆吾宗的精英小分队，他就带着师兄弟姐妹们上了啊！

如此，便只好两厢别过了。

绾绾倒是没所谓，而阳焱宗众人却不知，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抱大腿加躺赢的好机会。

——积分翻倍的事儿，他们就别想了！

这之后，绾绾几人没在郑寨多留，迅速找到郑氏祖祠搜刮了族谱后，他们马不停蹄地离开了郑寨。

花寨是南武九寨的首领三姓之一，距离郑寨，相隔仅仅一个山寨。

绾绾几人在路上又遇见了数支小队，见到他们在与怨鬼纠缠，绾绾几人也没有上前抢分。

路过的这个寨子是吴寨，寨中的木石房屋里，留着几处被先前来过的弟子点亮的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