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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承恩说她不日就是了,不日就是什么呢?江芷若无不厌憎地想。
李照这一会正在召见礼部和宗□□的官员,不知道在商议何事,曹承恩进去通传,李照倒也没有让江芷若等多时,那几名官员很快就退出来了。
江芷若一进去,就给李照行跪拜礼了,她这时候若是愿意好好看一眼李照,就会知道他的状态是有多糟糕,那一双眼睛里都布满了血丝,人像是被扑了一层灰,失去了他原本漂亮的光彩。
大周王朝的山河,前世里李照亲手拾掇了一遍的,虽是祖宗遗留的社稷,也是他马挣力战再得的江山,即便再世重生,今世大宝得来的极易,但他前世乾纲独断,长时间养就的帝王威严由内而外显露,使得满朝文武真不敢以二十多岁的青年天子来看他,惧怕李照,比昔日惧怕他父兄仁宗、顺宗厉害得多了,在他面前都是战战兢兢的,李照也早习惯只有别人怕他的份,哪有他怕别人的。
可如今他面对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人,内心竟是无措的,又爱又怕,甚至是不太敢面对她的。
江芷若谢恩道:“陛下至公无私,除暴安良,妾感戴不尽。”
什么叫至公无私?倘若说他要偏私,不也该是偏向她,这个女人的路数,李照是渐渐懂了,她这是一心一意在和他分你我,知道她那一张嘴再说不出什么能听的人话的,果不其然,下一句就在摘他的心肝了。
她说:“蒙陛下和皇后娘娘垂爱,留妾在宫中小住,妾得以仰观天子宫阙,咫尺天颜,实乃三生有幸,只是妾离家多日,甚是思念父母,还求陛下放妾出宫,与家人团聚,叙乐天伦,陛下以孝治天下,妾知陛下没有不应允的。”
李照颓丧的口气里带着偏执,道:“起来说话!你少给我戴高帽子,你要离开我,去和萧珩厮守,你做梦!”
他怎么总能扯到萧珩身上去,李照他这是要和萧珩过不去了是吗?
江芷若起身又道:“妾和萧益州的公子真是清白的。”
李照醋意十足道:“是吗?”萧珩对你的心可算不得清白。
前世她化名为江雁声,听闻在萧家可寄居了有七八年之久,而他这个做丈夫的前世和她相处的日子连一个月都没有。
就他看过的遗留在萧家的那些衣服和首饰,足以窥知萧珩那些年里可没少向她献殷勤,后来还千里迢迢将她用过的东西都运到长安来,原方位摆置,这是在她死后还念念不忘。在看到她画像时,又是怎么痛哭失声,不能自已的,当日场景,李照至今历历在目。
李照前世让人夺取来了江雁声生前用过的东西,虽赏赐了十倍之物与萧珩,当时还是相当不好意思的,现在想想,萧珩贼心可诛,觊觎皇帝的女人,砍一百次头都不冤枉。
江芷若沉吟片刻,知李照疑忌之心甚重,自己若不能撇清和萧珩的关系,怕是要令萧家遗祸无穷,遂正色道:“我与萧珩之间从未逾矩,他乃是个守礼的君子,设想我俩真有过什么,我那时何必要离开成都?我心中对萧珩从来只有感激之情,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这一世我之所以要嫁萧珩,是因为陛下先前囚了我大伯父,我得知陛下要纳萧婉,心想若我能嫁到萧家去,大家成了亲戚,或许有望陛下能网开一面。
我知道我侍奉过陛下,这副身子自不能再予他人,待我出宫去后,我就让我爹爹为我修一座道观或是庵堂,我出家去,我每日为陛下和皇后娘娘祈福,保证此生决不嫁人。”
“蒙陛下和皇后娘娘垂爱”、“为陛下和皇后娘娘祈福”,这些话李照听着怎么就这么刺耳呢?她是怎么心平气和说出口的?刚听她口称她和萧珩为“我俩”,他都恨得牙痒了。
江芷若抬眼偷偷觑了一下李照,见他脸上一副要将她生吞活剥的表情,以为他是不相信她说的话。
这个女人也是有些意气上头,旋即又下了一味猛药,这是相当冒险的,也亏她不怕死。
江芷若赌气说道:“陛下真不必生疑,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没有什么敢做不敢当的,我不喜欢萧珩,对他从来没有过半分男女之情。我不喜欢的人,就是杀我一刀我也不要,我跟萧珩清清白白,他不是我的、我的奸夫,我的奸夫,那,另有其人。”
说到“奸夫”这两字,江芷若的脸早羞成猪肝色了,她咬牙,硬着头皮继续道:“我在闺中就与人私通了,这也不是前世云烟,我与那人,是今世才相知相许的,我侍奉陛下之前,只除元红未落,其实早就不是清白的姑娘身子了。”
这些话也不能说是假的,但也不过是欺负李照没有近些年的记忆罢了,江芷若再一咬牙,攥着拳头,敢敢和李照对视,只见他气得整个人都僵直了,脸色铁青,眼眉都变了样,像是要死过去了,和他相识以来,这也不是头一回见他动怒,但气到这个层度还是前所未有的。
他轻视她,认为她是个没有贞操的人,她索性认了,他倒摆出这副嘴脸来了,当真是可笑。
江芷若心里也没痛快多时,因见李照的样子实在是太可怕了,担心可别把他给气死了,又想他或许会在震怒中杀了她,她不免又有些害怕起来,但心里又隐隐盼着他亲手来掐死她才好。
“那个人是谁?”
江芷若看着李照,道:“没有这个人了,他不在了。”话是这样说,可在江芷若的心里,其实早就无陈留王和白马帝之分了。
“你怎么这样不自爱?”
“我本就是个不知廉耻的□□,陛下也知道的。”
李照低声怒吼道:“江芷若!谁许你作践自己?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发妻!你怎么敢的?”
这话说得江芷若都替他尴尬,脸上的表情一时似哭似笑,反驳道:“这怎么能算是呢?
我到死你也没给我名分不是?记得后来你们是怎么称呼我的?嗯,江姑娘。我死后鬼魂到过未央宫,薛寿平绘制的《帝后礼佛图》你很满意,你赏赐了他好些宝物,你该不会想告诉我,你其实是为酬谢他收葬我家人的骸骨吧?太可笑了,我是什么污点呢,这般难以启齿的,还辛苦你另寻名头。”
李照解释道:“不是这样的,前世你我成亲当日,正是我皇祖母遇害日,家孝一重,国孝一重,我……”
李照自己说不下去了,这是实情,孝字大过天,国丧期间禁止宴乐婚嫁的,他俩的婚期不是时候。
说有违礼法,他不敢认,这是一个无可指责、冠冕堂皇的理由,可就能做为理由吗?他自己此时都不愿意接受它。
李照死不要脸道:“我的记忆虽有空白,但我知道的,我们今世也定下婚约的。”
江芷若轻轻一声嗤笑,道:“不管陛下信不信,我自重生伊始就暗下决心,只愿今生今世不与陛下再有瓜葛,当日又定下婚约,实是形势所迫,并不是我及我父兄的初衷,齐大非偶,我爹的心思和前世也早不一样了,好在陛下而后也另娶她人为妇,孙皇后凤仪,我难及万分之一,陛下两世姻缘如一,你我的婚约自是早不作数了。”
这女人说的话戳心灌髓的,他居然曾还误以为她嘴巴笨,不爱说话,天啊,可没见过比她更伶牙俐齿的女子了,一字一句都跟软刀子似的,杀他不见血。
李照质问道:“那这些日子以来,你当我俩之间的算什么?”
“自当是我不知廉耻,我淫奔勾引陛下啊。”江芷若说着人不觉激动了起来,“你知不知道,我不喜欢你的,我厌恶你!我说了我这辈子早决定不与你搅在一起,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你为什么要强迫我?”
江芷若说着,自嘲一笑,她魔怔了,白马帝没有那些记忆,她改口道:“不,你没有强迫我,确实是我自己不要脸,我不知廉耻,我自己送上门的。”
她把“不知廉耻”这四个字翻来覆去说,李照再迟钝也该知道了,这是因为他失口这么说过她一回,原来这个女人这么记仇的。
李照还不甘心,道:“你也有喜欢我的,前天夜里,我知道你也动情了。”
李照说的是江芷若醉酒的那一夜,他俩恩爱了一回,当时她和他是一起到的,他们久久对视着,她的眼里有他,而他的也只有她,眼睛骗不了人的,那一场房事想象不到的美妙,他在那一刻真真体会到了什么叫以胶投漆中,不能别离此,他们有过那样的一夜,有过那样的瞬间,她就能否认她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江芷若残忍解释给他听:“前天夜里我醉酒了,错把陛下当作了那人。”
迎头痛击,李照顿时气得手脚麻软,这个女人,她真的,就不怕死的吗?她真的以为他舍不得杀她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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