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天下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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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应该所有孩子的榜样都是李前辈，我也同样，各个都想成为像李前辈那样名震江湖的大侠。那时的师父与李前辈交好，若我没记错，您在十几年前曾经去过林云峰三次，我每次都缠着师父躲在门外偷偷看着您，我记得你还教过我练剑，现在这归舟剑法里就有一招出自您的教导。”

李听寒笑脸盈盈的看着眼前说话的少侠，还是和小时候一点没变。

“我清楚记得李前辈无事便喜欢做一个小动作——摸耳朵，特别是在听人说话时，还有食指与中指之间的那颗痣，真的让我印象深刻。”

“嗯，不错，确实如此，记性还是这么好。”

“山洞中您帮我压制心魔所传送的内力是碧海潮生，使出的剑法应该就是天下第一的落花流水剑，这让我确定了猜测，这剑法也是我曾经偷偷看到过的。”

李听寒哈哈大笑，拍拍林舟凉的背，向他投过赞许的目光。

袁多多听了之后更加震惊：“那就是可一剑斩破苍穹的落花流水？天哪，没想到我袁多多这辈子还能看到这天下第一的剑法啊！”

“李前辈，十二年前龙啸门与飞鹰堡大战，江湖都流传您牺牲了，那您又为何在此开了客栈？”

“说来话长，当时大战如火如荼，出发之前我却不知中了何种奇毒，起初并未在意，以为只是普通的风寒，但大战之中突然毒发，猛烈的毒素封住我的内力，甚至使我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行为。在毒素的压制下，我无法使出剑法，昏昏沉沉中中剑掉下了悬崖。但我应该命大吧，在崖下昏迷了整整三日都没被猛兽吃掉。后来我清醒了，拖着身子走到附近村子，被村民捡回一条命。现在想想还真是万幸啊，要不是我有碧海潮生护体，我可就真的成了废人了，如今我也只剩一成内力了。”李听寒摇着头无奈着说着。

“那你为什么不回龙啸门，门中那么多高手，肯定能为你寻到解毒之法。”

“回去？我有回去啊，这毒乃奇毒，不仅能使人内力消散，还能让人在短时间内容貌发生巨变，当时啊，我捧着那镜子左看右看，我自己都认不出我自己了，更不用说门中兄弟了，哈哈哈。”李听寒故意笑着对他们说自己的过往，尽力表现出自己的毫不在意，面前听着的两个小朋友沉默着，他们看得出来李听寒的惋惜和无能为力，现在的满不在乎只是故作镇定罢了，二人呆呆的望着他，替他感到悲哀。

“我当时确实回去了，但我没有勇气踏进龙啸门的大门，这场大战是我向师父请求应战的，是我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是我没有提前预料到飞鹰堡的阴谋，龙啸门那么多兄弟全都是因我而牺牲的，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我啊。哎对了，那天在门口我碰到了门中的兄弟，大概是我的脸变得太不一样了，他们没有认出我，也没有听出我的声音。唉，没有认出也好啊，要是认出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在他们眼里我这个大师兄已经早就摔下悬崖身亡了。我太该死了，也果然死了。”这些话从李听寒的嘴里说出感觉是那样的轻松，他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就好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一般。

“这不怪你，飞鹰堡阴险狡诈，暗中给你下毒，无耻的与万宗堂勾结，倘若你没有中毒，万宗堂没有从中作乱，这场战争的结果肯定不会是这样的，一剑斩苍穹的李渊清又何以落到此地步。”袁多多愤愤不平为他发声，他也只是笑笑不语，似乎并不在乎什么。

“那前辈可有遗憾？曾经的天下第一万众瞩目，世人敬仰，现在却一人生活在这荒郊野外，守着这小客栈，从高处跌落的滋味又怎么能受得了。”

“我从来不在乎什么头衔，天下第一又如何，一个小客栈老板又怎样，人啊，活着就好了，这也算我获得两种人生了不是吗？当英雄才不舒服，处处被人当做眼中钉，现在多好啊，每天就是种种菜，睡睡觉，听来来往往的江湖人讲讲江湖趣事，这对我来说就是小满人生啊。哎呀，你们两个干嘛哭丧着脸啊，该为我高兴才对啊！远离江湖纷争，一人逍遥自在，这结局也是挺不错的啊。”

袁多多望着他不禁哭出来声，在他看来，江湖朋友一交便是生死之交，看着眼前故意装作不在乎的人，他根本无法想象一个人从最高处跌落到尘埃之中，而所有人都不在乎他，甚至当初一起出生入死，师出同门的朋友都不在意他的死活。

“这算什么朋友啊？据我所知，当初你掉下山崖，龙啸门只找了两天便匆匆回去整顿山门，他林舟凉也只是凭一个小动作便能认出你，而那些所谓的朋友呢？他们根本不在乎你的死活，即使容貌变了又如何，声音变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爱你的总会想尽办法找到你，认出你。要我看，他们这种人就不配当朋友，江湖才不需要这种人呢！”袁多多终于忍无可忍了，他一口气说出憋在心里的话。

李听寒望着眼前为他打抱不平的少年，这一番话实在是触动了他的心，从前的他也有过这样的想法，但他骗着自己，努力将这种想法埋藏在心底，强迫自己不去往这方面想，他一度认为自己太过于敏感，如今，这被自己扼杀的想法从别人口中说出，他再也无法忍受，他再无法自欺欺人，不得不承认确实如此。

作为门派的大师兄，他处处关照着其他弟子们，教他们练剑，教他们做人，但为什么却无人在意他呢？是因为他是天下第一吗？还是因为他是师父最疼爱的弟子？可是他并没有错啊，可为何如此多的人痛恨他，李听寒的梦想不大，他只想用手中的着把剑护住龙啸门的每个弟子，仅此而已，但为何他想保护的人却一心要置他于死地呢？他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