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镜没有第一时间推开他,倒给了苍择可乘之机,他长腿一迈,径直将房门关上,掐印上好结界。
云镜深吸一口气,九天四海各处都时有战争,她也参加过不少,绝非徒有修为而无实战能力的修士。倘若不是先看见了小徒弟的人,或许此时苍择已被剑锋剐成碎片。
云镜不禁心有余悸。
不过眼前的情况让她有些微愣,苍择早些年一直在飞天境,飞天境的十万年古松向来冷冽而孤寂。
然而此刻,云镜只感觉自己五感之中,无处不是古松的味道。
月白衣襟在她面前微微摩擦,云镜也微微颤栗。
修士的寿数随修为增长,自小修行的,生长时期也会更长些,人间界的不少普通郎君,弱冠之龄说不定早已妻妾成群子嗣环绕,但苍择亦是弱冠龄,却分明还是少年身量。
云镜以此为由,说服了自己没有推开徒弟。
多年以后,云镜回想起此夜,总是略有迷惘,她向来自诩喜爱人间好颜色,但面对少年时期的苍择,是否有过超出欣赏的冲动。
不过此时的云镜,纠结良久,还是拿出了一副师尊的姿态,轻声问道,“怎么了。”
苍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靠在云镜肩头,像小兽般蹭了蹭。他心里知道,云镜之所以没有推开他,自是将他作为年幼弟子,既然如此,他也会装扮到底。
只是,他到底有许多不情愿。
他从白日起就十分不情愿,不情愿云镜舍下他却和青付一同出现,不情愿他要跟着云绝回飞天境而青付可以和云镜留在人间界。
或者说更早,不情愿传信法宝里云镜周围的一群人,不情愿他们可以明目张胆地表达、抱怨对云镜的想念。
也有更迟些,他被引去青烽禁地所见。他见到了满面琳琅的画像,是那天乐印看到他是所说的展非为,是云镜的前未婚夫。他不情愿与他长得相似,也不情愿知道云镜有个与他长相相似的前未婚夫,让他忍不住怀疑她收他为徒的意图。
云绝自小就告诉他,说他有个师父,只是在外事务繁忙,说待她回来了自己一定也要敬重她。那天在飞天境,她踏月而来,他一下子就知道,这就是他师父,他千余岁便修为圆满步入真仙的师父。
云绝说,师徒是世间最亲密的关系,要比道侣还要稳定。
可是他现在搂着师父,却依旧好像离她很远。他有想将云镜揉在骨血中的冲动,想一诉衷肠,只是他终究不敢。
云镜不明所以,只好任半大少年抱着。她现在有些后悔只是轻松放过青烽山众人,照青付的说法,苍择应是被引去知晓了展非为的存在,可知晓展非为又如何,九天四海间谁也尚且未知苍择是展非为之子。
有的,只有结海楼开山大弟子苍择。
不论是云镜还是云绝,都有意无意避过苍择的身世。斩元宗的内乱,连沧古国的血海深仇,展非为与连沧公主自己本身便是几乎从尸山血海中攀出来的。她当年带回苍择时,虽没有多大感情,但多少,还是希望这个孩子能过的平安顺遂些。
苍择委屈沉默,云镜唯一想到的可能,便是除去得知展非为与他相似,他还得知了别的什么。
她是向来厌烦处理牵扯不清的复杂情感,既无法体会,也无法表达。作为一名修士,她的天赋是九天四海难出其右,但作为一个人,是师兄云绝提起便会叹气的情绪缺失。
她喜爱表面姣好的皮囊,而无法体察潜藏底下的深情,她能够言笑晏晏,与所有人交好,但她无法爱人。
她辗转人间界数百年,修为从不因人间界灵力稀薄而停止增长,但人间界一直以来人心诡谲却难助她心修分毫。
她曾签订婚约,展家少主爱她至深,她到底无法回应。
可如今,她感到肩头一片濡湿,她亲手带回来的孩子此刻如此难过,她为人师,头一次想拼尽全力去明他所思,解他所忧。
“阿择,”云镜怀着此生最大的真诚,“你出生未多久,我就将你带回飞天境了,虽然是你师伯将你带大,但为师心里却也时常挂念你。”
“你何必与他人相比,”云镜意有所指苦口婆心,“你是为师唯一的弟子,自是最特殊的,旁人都越不过。”
苍择无比怨恨此事,莫非云镜将他自小带回,见过他稚子时期,便永远只能被当作稚子。
既然如此,还不如做那展非为替身。
他宁愿从未有过师徒一场,他自会在仙门大比扬名,也会在仙门大比与她结识。他们同为天之骄子,虽有岁数差距,但总有机会相识相知。
而不是同如今,他只能靠尽可能不做那师徒称呼,来去忽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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