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孽轮回（九）初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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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请你们把她的灵魂给我。”

话音刚落，在地上趴伏着的硕大山魈忽然变成了一名袅娜纤巧的年轻女子，琼英腻云，姿容楚楚。卿景姿有些惊讶，世一则嗤笑一声，解了她身上的禁锢。

“像你这般年纪的山魈，应该可以直接化人吧，怎么还在用幻术？”

女子的眼神中划过一丝苦痛，“我讨厌这副样貌罢了，而且我的修为有损，化形这种没必要的消耗就算了。”

“请你们把她的灵魂还给我，是我对不住她！我真的很需要……让她回到我身边。至于报酬，我能付出一切代价！”

“哪怕让你去死？”世一一歪脑袋。

“只要能让她活过来，我死也无妨。”林淼淼抬起头，眸中一片清明。

李伊蓉。

三个字，每每在她唇舌间缱绻缠绵地吐露，却都如同数根细针缓慢地扎进心脏，生生穿透。元宵灯火下少女温婉的面容，成为十七年来无法摆脱的梦魇，让她多少次午夜梦回时生出一身血都要沥尽的哀恸。

“打住，先等一等。”卿景姿忽然开口，两人都看向她。

“首先，你说你对不起李施小姐，所以你要复活她？”

“嗯。”林淼淼点点头。

“那你要怎么复活她？”

“我已经找到筑生雪藕，可以替她重塑人身。”

“然后呢？”

“然后……？”

卿景姿冷冷一笑，这家伙果然没考虑过。

“你又怎么知道，她想被你复活呢？”

“这……”林淼愣住了。

“那就是你一厢情愿地要复活她。好，假如我们帮你把她复活，然后你又死了——李小姐原本是人类，她家中现在已经接受了她逝去的事实，更不可能接受一个诅咒过他们又死而复生的人，所以回家是不可能的。”

“前千金大小姐，变成一个没有登记过的流□□人，既不能在城里从商，也不能到乡下耕织。你让她依托藕身修成妖精吗？只要成了妖精，就不可能在人世久留，更不可能定居，降妖司可不是吃干饭的。”

“所以你让她脱离她所熟悉的社会，没有学习过任何生存技能，把她放到危机四伏的山间丛林里，没有托人关照，也没有留下后路？你觉得她愿意过这种生活？”

山魈向来独来独往，脑筋也直。林淼淼只想过把她复活，其他的再没想过，又或者……

“其实你只是为了私欲罢了，你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和她的未来，我说得对吗？”卿景姿停顿了一下，“在我看来，你这就是无耻。”

“你！”林淼立刻发作起来，又被世一一个轻飘飘的眼神定在原地。

……

林淼垂下头，慢慢地松开了拳头。

“是，是我错了。”

卿景姿叹了口气。“不过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你能认错就好，还是要用心改正。”

卿景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说了这样一番话……可能觉得李伊蓉太惨了，又或者是脑子突然抽筋吧。她转头看向世一，世一冲她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李小姐的灵魂可以还给你，我们甚至可以为融魂出一份力。但我们想知道你给李家人下的蛊，是从哪里来的？”

林淼淼一惊，她们竟然知道了蛊是她下的！

“啧，我们又不会告发你，要告发早告发了，”世一伸了个懒腰，“我们是医师，就是好奇而已。”

“这，恐怕要等伊蓉醒了才行。”

“啊？”卿景姿疑惑道。

世一眼中掠过一丝杀气。

“你们误会了！”林淼淼慌忙道，“不是要挟，是因为……这蛊是伊蓉给我的。”

世一和卿景姿面面相觑。

———————————————————

二十年前。

林淼淼刚学会了幻形术，正逢人间过年节，她便兴奋地下山了。

沿街挂满了各样喜庆的装饰，放眼望去红色与暖黄灯火交织在一起。熙熙攘攘的人群，喧哗叫卖声此起彼伏，无处不洋溢着欢快的气氛。她踮起脚尖张望着——要说什么对山魈姑们最有吸引力，当然是人间的脂粉香水啦！

在大街上不能动用法术，林淼淼好不容易才挤到摊前，看着满摊子的精致小盒子两眼放光。摊主见她一副入迷的模样，立马就把脸笑成了一朵菊花。

“姑娘啊，您看这个，这可是今年风靡杨州的露华百英粉呐！您闻闻，香不香？”

林淼淼猛吸了一口，差点呛着，但是猛猛点头，“香香香，这个好。”

“您再看这个，这茉莉珍珠粉可是宫里头娘娘都在用的！抹在脸上啊，皮肤光滑细腻，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这个好这个好！”

“还有这个蜀葵胭脂，瞧瞧这色多正呐，多衬您啊！这洛神胭脂浅了点儿，可是娇嫩着呢……”

林淼淼眼睛都花了，只瞧着这个不错，那个也不错，完全难以抉择——“好好好，我都要了！”她大手一挥，让摊主把这些东西都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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