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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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宫女将月离带到通往后宫的宫门口，还未走近，月离远远的便见一位老妇已经候在了那里。观其他宫女、内侍对她的态度，应是品阶较高的宫中女官。

老妇见到月离先是规矩地行了礼，随后示意带路的宫女退下，道：“世子，接下来老奴为您带路。”

月离站在后宫门口，勾着一侧的唇角，一脸痞笑地问道：“这外男进后宫，恐怕不妥吧……”

老妇道：“此事太后已经向圣上请了旨，原本太后想在宴会上向世子打探一下三皇子的近况，可今日太后忽感身体不适，所以还要请世子亲自到静安宫去见一见太后才行。”

月离摊开手道：“既是如此，那就烦请嬷嬷带路了。”

月离跟着那位老妇一路行至静安宫后，她却没将月离带到正殿，而是带着月离到了一旁的侧殿。

老妇问向殿门口的值班宫女：“太后可在佛堂？”宫女垂首弯腰地回答没有。

“那世子先在佛堂稍等片刻，老奴这就去请太后过来。”说完示意小宫女先将月离带进佛堂，而自己则匆匆赶往正殿去请太后。

月离目送她离开后，转身看到宫女伸手去开殿门，可就在那小宫女的手扶在门上时，月离却瞥见她露出来的手腕处有着几道清晰可见的红痕。月离眯起凤眸，不动声色地进了佛堂。

刚踏进佛堂，那扑面而来的气味却让月离下意识地捂住了口鼻。佛堂中充斥着檀香味儿，但月离嗅觉灵敏，她闻到在这浓郁的檀香之下还渗透着一股腐烂的臭味。虽然味道不明显，但夹杂在檀香之中，让她有些隐隐作呕。

她强行压下肠胃中的不适，环顾着四周，最后将视线定在大殿中央供奉的佛像上，那佛像和人身大小相等，但却以金塑身，法相庄严而又悲悯。

月离走近了一些，可当她踩在佛龛前的地砖上时，却被晃了一下。

她抬脚踩了踩那块儿有些松动的地砖，不多时便有一条蠕动的白虫从地缝里爬了出来。月离蹲下身，拿出身后别着的纸扇将那白色肉虫轻轻翻滚了一圈，而后一脸饶有兴味地站起身。

她望向头顶的佛像，又看了看脚下的肉虫，低声笑道：“呵呵，有意思。”

观这佛堂里的怪异与那宫女身上的伤痕，也不知这位每日拜佛的“慈悲之人”，究竟心里相不相信这世间的神佛。若信，那她的这般作为属实有些不敬神佛，但若不信，那便是在演戏给别人看，表面装得一副菩萨心肠，实则……

“沐世子在看什么？”

月离转身看向出现在她身后的人，虽然容颜见老，但保养得宜，高盘的发髻也只是隐约可见几根白丝。就在月离愣神的工夫，太后已经进了佛堂。

太后越过她从香案上取了三根香点燃，插进中间的香炉中，随后双手合十，十分虔诚地闭眼礼拜。

月离安静地站在原地，并未说话也并未行礼。

待太后礼拜完，转过身来看向月离时，她方敷衍道：“适才见太后正在礼佛，未敢打扰，还请太后饶恕臣的不敬之罪。”

太后仔细地端详着面前这位一身少年装扮的月离，虽然眼神充满探寻，但嘴角却始终勾着一抹和蔼的笑。

月离站在原地，眼神却并不避讳，一脸坦然地试探道：“要不然……臣现在补上。”

太后慈祥地摆了摆手，道：“哈哈，不必了，到底是月容养大的，性子确实有些不羁，罢了。”

月离眼皮跳了跳，问道：“太后认识我师父？”太后听着月离语气中的疑惑，却没立即回她，而是径自走向佛像后边。

这佛堂中还有一间内室，里边的陈设倒也简单，一张贵妃榻和一副桌椅，桌子上此时还煮着一壶热茶。

太后走至桌旁坐下，抬手示意月离坐到她旁边，开口道：“沐世子还没回答哀家，适才可是看到了什么？”

月离敲了敲额头，像是猛然想起一般，道：“哦，臣刚才看那佛像庄严，想去拜一拜。可谁知脚下的那块地砖翘了起来，臣担心万一是太后踩上去，恐怕会让您受伤，所以就想给它弄平了。”

太后笑道：“原来是这样，也亏你心细，注意到了这些。这昨日大雨，宫里的这些小丫头一个个粗心大意的，竟然忘了锁好门窗，让这雨水泡了佛堂。”

月离收起了平常的那股痞气，装得一脸憨厚地开始套近乎，道：“这是臣应该做的，听说您与臣的外祖父、外祖母相交多年，那您也算是臣的长辈，臣做这些也是作为一个晚辈应当的。”而后月离话题一转，问道：“不过没想到太后您竟然还认识家师，这我倒是没听师父提过。”

太后倒了一杯茶推到月离面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后才道：“旧相识罢了。”

这一句“旧相识”让月离想到了，那日收沐昂为徒时，师父说的也是这三个字，原来师父口中的“旧相识”便是太后。

之前她只是知道大概，师父的祖上与皇室有些渊源，可这些渊源并不是什么好的渊源。所以师父每次提及也都是一概而过，只是交代月离尽量远离皇室，避免与他们纠缠。

太后瞧出了月离眼中探究的意味，笑道：“你既不知晓哀家与你师父相识，那定是你师父不愿提及那些往事。既然她都没有告诉你，哀家也不好越俎代庖。”

月离面上满不在意地笑了笑，可是那笑里多少带了些勉强。

她的失落也都被太后看在了眼里，太后看似有些无奈地摇头笑道：“哀家记得第一次见你师父，她也不过十岁左右，就那么扛着一把木剑整日地跟在你墨阳师伯屁股后边，一副上天入地唯我独尊的气势。”

月离虽然对师父的过往感到好奇，但还是没被太后转移注意力。她抓住机会试探地问道：“娘娘与已故的墨阳师伯也认识？那师父收三皇子为徒是因为墨阳师伯？”

太后笑道：“你个小机灵鬼，别想套我这老太婆的话，哀家只能告诉你，哀家的母族于你师父的祖上有恩，所以哀家才写信请求你的师父收三皇子为徒。”

月离有些不解地问道：“可是之前听说，陛下和皇后娘娘原本是想让三皇子拜入臣的师兄的门下，不知太后娘娘为何非要让三皇子拜入臣的师父门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