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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晚虚弱地躺在血泊中，浸满泪水的双眼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再到后来的委屈绝望，她始终都是望向不远处，瘫坐在地上的中年女人。
她希望得到一个答复，她不理解女人为什么这么狠心。
可余晚等来的却只是诛心般的恶言。
中年女人像是吐着蛇信子的毒蛇，恶狠狠地咒骂着：“你就是个祸害！你该死，我要杀了你！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你去死、去死！”
女人的神情近似疯狂，拿着刀的双手也止不住地颤抖，分不出是激动还是杀人之后的恐惧。
余晚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苍白的双唇微微抖动，终于还是问出了这十八年的疑惑：“为什么……为什么您这么讨厌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妈！”
中年女人愤恨地看着此刻被自己亲手连捅几刀，躺在地上流血不止而奄奄一息的女儿，狰狞的面目愈发扭曲。
但她听到余晚叫出的那个字，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诅咒一般，抬起双臂死死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她疯狂地冲着余晚嘶吼道：“闭嘴！不要叫我，我不是你妈！你本来就是余志成那个混蛋和外面的贱女人生下的野种！那个贱女人生完你就把你扔给了余志成那个混蛋，你生下来就是个灾星，是个祸害！我当初就不该答应余志成把你留在这个家里！那样我的小歌也不会……”
说到这里，女人更加地怨恨，泪水也像决堤一样流了下来，止也止不住，紧咬着的后槽牙咯咯作响。她快速地爬到余晚身边，举起双手又是一刀插进了余晚的腹中。
看着余晚在地上因为疼痛而蜷缩着身体，她却残忍地笑了起来：“你该死！要不是你，我的女儿也不会死！是你害死了小歌，原本该死的人就是你！啊哈哈哈…哈哈…”
余晚因为失血过多，早已没有了一丝力气去挣扎。但对于母亲的这番话，却是听得一清二楚，以及最后回荡在耳边的狂笑，都让余晚悲伤到心死。
她终于揭开了这么多年的真相。原来她和余歌的样貌只有六七分的相似，不是因为两人是异卵双胞胎，而只是同父异母罢了。
也终于知道了，母亲这十几年来对自己莫名厌恶的源头。
可此时的她奄奄一息，面对这让人备受打击的事实，做不出任何的质疑与辩驳。
余晚的意识开始模糊，眼神也逐渐涣散，身上的疼痛早已麻木。她知道等待自己的只有死亡，或许对她来说，死亡未尝不是一个好的结果。
但她是真的不甘心，自己这十几年的万般讨好，委曲求全，在此刻看来竟全是一个笑话。
余晚看向那个女人，希望能从这个被她叫了十几年的母亲脸上，看到一丝心疼与后悔。可模糊的视线中也只能感受到，女人疯狂的身影还有萦绕在耳边的狂笑。
女人疯狂地宣泄完了这一切，便像泄了气一般，瞬间变得萎靡。
她茫然地环视着满是鲜血的屋子，失去力气的双手将没握紧的刀掉在了地上，发出的脆响将她唤回现实，那片刻失神的双眼也有了一丝慌乱。
她惊恐地看着躺在血泊中的余晚，紧接着一声刺耳的尖叫从女人的口中喊了出来。
她疯了一般，一边喊叫着一边跌跌撞撞地跑出了房屋，像是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似的。不消片刻，她的声音便消失在了门外。
余晚的身体越来越冷，那些流血的伤口也没有一丝要停止的意思，仿佛要将身体里的血液流尽。
余晚心想她这短暂且憋屈的一生终是走到了尽头，如果再活一次，她一定要活得随性洒脱，自由自在。不再如此这般地为了讨人欢心，而委曲求全地活着。她要开心就笑，悲伤就哭。
在混沌的意识中她又想起了余歌，那是在这个世上对她唯一一个付出所有的人，包括生命。
她望着摆在桌上的照片，虽然视线早已模糊不清，但她知道黑白照片上的少女笑得明艳动人。
余晚冲着照片里的少女，用尽最后的力气扯出了一抹苦笑，她断断续续地嗫嚅道：“余歌，对不起啊……我没能……听你的话……活下去，对不起……”
最终躺在地板上的少女一动不动，惨白的脸色泛着微微的青紫，没有闭合的双眼微微低垂着，唇角带着的一抹笑意，却如同自嘲一般，没了一丝气息。
本该就这样消亡的余晚，却再次拥有了意识。只是这份意识却总是像蒙了一层雾，朦朦胧胧地分不清周围的任何事物。偶尔传来一些低语声，也总是听不清谈话的内容。但说话的人，语气中却是满满的担忧。
这种仿佛梦魇的感觉让余晚实在是难受。她想要呼救，却惊觉自己发不出丝毫声音。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有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脸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一件易碎的宝物般，让余晚感到一阵温暖与心安。
她努力地睁开眼，想要看清眼前的人，可用尽力气也只能看清一个模糊的轮廓。
那貌似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子，扎着高高的马尾，从脖子上垂下来的一块儿玉石，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玉石的外框由金丝镶嵌的祥云金边包裹着，而内侧像是两块勾玉形状的红色玉石，首尾相连环抱其中。
余晚顺着玉石向上看去，却依然看不清小孩的长相。不知为何，在所有模糊的事物当中，她却唯独能将这块红色玉石看得清楚。
虽然余晚看不清他的长相，但她能清楚地感知到那个孩子身上散发出来的绝望的哀伤，这种感觉让余晚如此熟悉，就仿佛……是被母亲杀害的自己，让余晚感同身受。
她努力地伸出手放在小孩儿的脸上，想要抚平那份哀伤。可手刚放到小孩儿的脸上，一滴泪水便顺着小孩儿的脸庞，滴落在了余晚眼中。余晚想要出声安慰，却是徒然，最后只能扯动嘴角对小孩子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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