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清泉石上流

车厢内两个苍白且消瘦的小姑娘相互依靠在软垫上，眸子里满是疲惫，眼底泛着乌青，舟车劳顿半月，左烟几乎没有正经的吃过东西，原本纤细的手腕又细了一圈。许知鹤心疼的紧，连忙让女医给两人诊治，直到确认主仆二人只是因湿热导致的脾胃不适，他才放下心来。

入了锦城才发现这里另有一番天地，百姓们说的都是西南官话，语速较快、铿锵有力，唯一不足的就是大家都听不懂。等众人住进了客栈，许知鹤才带着左烟回了许府。

左烟只在很小的时候回来过一次，因此她对锦城还是很陌生的。左烟跟许知鹤来到酒楼，秦执年等人早已在外等候：“许前辈。”

“秦公子，我们有什么话饭桌上说吧。”

“好，前辈请。"

大家围坐在桌前，许知鹤笑着说到：“秦公子、陆公子，感谢二位一路上对烟儿的照顾，今日略备薄酒小菜，还望二位不要嫌弃。”

“许前辈客气了，左老板也是为了帮我们，晚辈在此谢过。”

地道的西蜀佳肴堆了满桌，鲜红的辣油浸泡着肉片，成堆的辣椒、花椒藏混在食材里，真就是一盘菜里半盘辣椒，众人一时间无从下口。偏偏刺鼻的香味激发着味蕾，让人止不住咽口水。

许知鹤率先动了筷子：“这些都是锦城的特色菜，味道不错，大家不要客气啊！敞开吃！不够再点。”

陆凡试探的夹了一块水煮肉片放进嘴里，下一秒直接呛的脸通红，连忙端起一旁的甜汤灌下去顺气儿；另一桌的伙计们个个都吃的面红耳赤、满头大汗，桌上的甜汤和米酒就没断过；秦执年也没好到哪去，嘴唇肿的跟冬天的腊肠似的，看的左烟直想笑。

陆凡颤抖着红唇问到：“许、许前辈，你们平日都吃、这么辣吗？”

“其实吃习惯就好了，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西蜀的百姓若是不多吃些辣的，如何抵御这终年不散的湿气呢。”

“也是，我们一路上确实体会到了。”

“放心吧，今晚吃了这些菜，明早你们就会感觉身上松快许多。”

众人对此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吃，当晚客栈的茅厕挤满了车队的人。

翌日一早，陆凡抖着腿来到楼下，秦执年眼底也有些青色，两人昨晚都没怎么睡好。若不是身上的乏重感确实轻了很多，他们真的会以为是被许前辈戏耍了。

在锦城逗留了一日后车队继续南下，左烟留在锦城休养，等过些日子带着许家的车队去宁桂边界接应即可。

七日后，一行人终于来到宁桂。

陆凡叮嘱大伙提高警惕，这里的百姓极少与外界通信，若是不小心被当做入侵的敌人就麻烦了。辗转到玉林镇，这里是宁桂最大的药材集市，当他们出现时周遭的目光全部聚拢，当地百姓的眼神里或是好奇、或是警惕。

陆凡不动声色的往秦执年身边靠拢，低声说到：“执年，我们得找一个叫元茂的人，我们要买的草药他全都有。”

“好。”

他们来到一处较为陈旧的铺子，秦执年温和的上前询问：“店家？有人在吗？”

昏暗的铺子里传来声响，隐约可见草药堆里站起来一个人，那人个子不高好像还有些驼背，走路也是摇摇晃晃的。日光下她的模样逐渐清晰，是一个腿脚不便的老妇，手上还拿着晒干的艾草，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唯独那双眼睛极其有神。

陈旧的椅子嘎吱作响，老婆婆抬头看着秦执年问到：“小伙子想买什么？”

“老夫人，晚辈想跟你打听个事儿。”

“你们是谁？”

“我们是外地来的商户，想来这里买些药材。”

那双眼睛仔仔细细将铺子前的人都打量了一遍，苍老的声音才慢悠悠响起：“你要问什么？”

“晚辈想知道这里是否有一个叫元茂的药农？若是有，您可他人在何处？”

空气一时间静谧下来，就在陆凡准备拿钱的时候，她开口了：“这条街走到头，右拐上山看到的第一间屋子就是。”

“谢了老夫人，这是晚辈的心意。”

陆凡将银子放在她面前，而后几人转身朝着山上走去。天气越来越热，一行人走了半个时辰也没看到哪里有屋子，秦三的后背已经打湿，他擦着额头的汗水说到：“公子，咱们是不是走错了？走到现在也没看见第一家啊。”

“再找找吧，都走那么远了，万一就在前面呢。”

又过了一个时辰，大伙已经累的不行，这些山路异常难走，若是踩到软泥还极容易滑倒。恍然间陆凡闻见了一丝药香，他心中一喜连忙跑到高处遥望，而后指着不远处的木屋喊到：“执年我们到了!你看！”

三层高的木屋坐落在悬崖边，前后都是一望无际的群山，房屋四处都挂着草药，院子里好像还养了只鸡。几人在院门前张望，秦三这大嗓门儿直接冲屋里喊：“有人吗？这里是元茂家不？！”

一个高大的男人从屋里走了出来，他浑身都晒成了小麦色，结实粗壮的手臂上还纹了纹身，如猎鹰般的眼睛紧紧盯着门外来客，开口嗓音低沉：“我是元茂，你们是何人？为何找我？”

陆凡拱手道：“元大哥，我们是外面的商人，特意来此想找你买些药材。”

由元茂打量自己，半晌后他又问到：“那你身后那些呢？买个药材你带这么多人干嘛？”

“元大哥你误会了，这些都是我的伙计，我要买的东西比较多。”

元茂指着一旁的秦执年问到：“他也是你伙计？怎么他看起来比你贵气。”

“……他是我朋友。”

“跟我来吧。”

元茂转身进了屋子，几人跟着进去才发现这木屋居然是空的，只有最左边的屋子拿来住人，其余的地方只有房梁，上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药材，木架上也堆满了各类人参、灵芝等。伙计们都惊呆了，陆凡有些急切的问：“元大哥，这些都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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