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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珈回到房中,并不服气,仍是撒娇闹道:“大姐姐何必道歉,分明是他们粗鄙不已,还先动手打人!”
女子倒茶自饮,道:“我还不知道你么。你定是又胡言乱语说得人生了气,你且好自为之。”
此青衣女子正是涂珈说的大姐姐小荆,然她并非涂珈亲生姐姐,是涂珈父母早年南下收养的一江南少女,当年众人只觉小荆大约是破瓜之年,对于为何流浪,父母在何,小荆素来闭口不谈,行事习惯虽能同西域人融洽,却仍保留着江南人士的风格,后同涂珈一起拜在关山教下,虽同涂家少了往来,涂珈仍是称呼他大姐姐。
小荆本事无心来甚么群雄聚会,若不是涂珈百般求着师父让她出来见见世面,小荆才无心南下。坐定斟茶,方想起刚踏入尽空楼时,那人倒是奇特。小荆细细回响起那温润如玉却内力深厚的声音,总觉如故人之音般亲切温柔,却想不起在何处听过。
原来就在方才,小荆虽眼见张同落刀,那喝住张同的一声“住手”却不是她讲的,只听得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却不知是谁,若不是他喝住张同,恐怕自己也没机会救下涂珈。小荆心想:
‘不知是否来参加群雄聚会的甚么人物,总之是个有趣的,看来来者并非全是草包。’
天色泛青,慢慢搓成细米烟雨,软语娇黏,入的似个叫灰瓦东墙柳的梦,清扬宛瑟,缠绵如埙,早冬金乌竟如江南一卷晚春,声声子规啼,催落雨滴尘染油纸伞一袭皎白。一老一少伫在伞下,小白伞微微斜,倾向老者头顶上。
段玉台全然不知此时自己已然成为众人口中的趣人妙人了,侧目一望门头牌匾,莞尔一笑道: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尽欢空瓶,着实人间快事。师父,我们在这停驻一晚罢。”
段玉台同老者走进楼中,也向伙计要了雅间。张怀见老者虽面色苍老,却愈显泰山磅礴之态,细细一看,身上还冒着丝丝热气白烟,旁地年轻男子虽无老者气势,然亦是气宇不凡,仙风道骨,立在老者旁尽是谦恭周全之姿,反有川谷自深却不惊的气度,便知刚一声喝令多半来自他,心想此时来住店,多半也是江湖中人,心下更是佩服,今日一连见三位功力高强的年轻后生,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便想邀请二位入座吃酒。
修道六派素来不过问江湖事,段玉台也不知群雄聚会于此,只道是碰上寻常江湖人过招,想到修道之人素不同江湖客同道,便婉言谢绝,并未提及身份。待到小荆想起,遣涂珈下楼查看时,段玉台已同师父入住雅间了。
且说师徒二人,本只是路过,段玉台同师父玉衡本打算往南海一带前进,只因路过金乌此地遭逢连日大雨,不便出行,便走到尽空楼歇脚,却未知甚么群雄聚会之类的了。
次日一早,段玉台下楼叫餐,方才发现满堂是客,分明清晨而已,及不寻常。于是悄悄扫视一眼,众人三五成群,言语衣装显然自八方来,海面平静,内底却暗波汹涌。段玉台见事态不对,简单交代伙计几句便上楼了。
玉衡见他难得面色严肃,问道:“何事惊慌?”
段玉台侧窗而望,刚好可以窥见楼下大堂的动静,轻声说道:
“楼下不知为何群聚了满堂江湖武者,他们衣襟裤腿都是未干的泥屑,各处口音都有,家伙兵器一众齐全,想来大半个武林人士都是连夜赶路聚会于此,不知道是甚么缘故。六派早已不过问江湖事,不知他们群聚于此,是否图谋与六派相关之事。”
段玉台修为甚高,声音压抑如同蚊蝇低语,半丝气息察觉不到,却字字清晰。
玉衡也戚眉沉思,说不定整个尽空楼的雅间客房也住满各路江湖人士,凭他和段玉台修为再高,胜之也难讨得好,反而闹出两边不愉快的事来,不如先行离开,再从他处探听动静。
段玉台两指伸出,还未画出移形咒,雅间房门恰恰好被推开,段玉台猛一收手,原来是伙计送早饭来。
好巧不巧,张怀恰从门口经过,见段玉台,如见故友,大喜道:
“兄台也未下楼?可巧可巧,咱们一块儿下去,耽误可不好。”一面说着,一面自顾自便进屋邀请段玉台。
此时段玉台可恨昨日多管闲事,倒给自己生出许多是非来,无奈只得下楼以应万变。那边张怀心里当然也有打算,他深知自张宁恩逝世后,铁心刀法的传承早已没落,刀法上更早已落伍江湖,何况张宁恩全家被屠,此后继承张氏铁心刀法的皆是旁门亲系,算不得正宗,张家刀法在江湖上早是没了地位,自己更是技不如人,在群雄聚会上免不了被人看轻,若有段玉台在,那便大不相同。张怀此人虽刀法一般,看人却准,段玉台的武功,绝是下边那班人不可比拟的,当下也未曾想他是修道中人,只当既武功高强,又准时赴宴,应是江湖中人。
“唷!涂珈姑娘,可巧可巧。”张怀眼尖,又见涂珈同小荆下楼,忙打声招呼,心想多一敌人到底不如多一朋友,面子甚么的倒也不在乎。
涂珈见是他,哼一声别开头,却又瞟见他身后的段玉台,容姿挺拔,玉树临风,不免又多看两眼。转眼一想,又以为段玉台同张怀一伙,心下便觉得厌恶起来,冷冷地不想打招呼。
涂珈身后不是荆簌是谁?
那张销魂入骨的脸,从来不用施以粉黛,纵横的刀疤也不使她面目骇人。她显然也看到段玉台,却丝毫没有打招呼的意思,眼神未多停留,神情淡漠,一下让段玉台想到荆棘地里那个月夜。
剥去仙位,他在人间做了三世山樵野夫,如今凡胎俗体,道名段玉台。
“这位英姿飒爽的小姑娘呢,就是兄台昨天大义凛然,从我那鲁莽的小弟手中救下的,是西北关山教门下的女弟子,名叫涂珈。她身旁这位女侠是她父母收养的义女,也拜在关山教下,叫小荆。武功一流,长相美艳,就是可惜这脾气实在冷了点。”
张怀舌口不停地向段玉台介绍着,昨个一夜的功夫,他便把大半住店的英雄豪杰都探听了遍,来到大堂和人打交道,那叫一个得心应手,巧舌如簧,他称道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段玉台和他本无话可说,却忽然慢悠悠说了句:
“人冷不冷的,与你无关。”
张怀被噎,咂咂嘴说不出话,不过片刻便也消去尴尬,忙着与会四海朋友。
张怀背地说人却不知小声,段玉台言语大方并不掩饰,两人对话都叫姐妹二人听了去,涂珈对段玉台的印象顿时又好起来,赞许地瞧了他一眼,小荆却仍是事不关己,只静静地坐着喝酒。段玉台此时才见大堂中拉了个擂台。
只听铛铛铛三声,一个衣着锦云棉袍,冠镶八宝珊瑚珠的中年男子击缶三下,示以肃静,缓缓而道:
“诸位英雄豪杰,不远千里,同聚一堂,大家生长各处、言语各处、武功各有门法,如今不过为同一条心而聚,我章松今日替张宁恩先辈谢过在座英豪,武林齐心共进,张先辈泉下有知,定欣慰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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