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章

季燃猜季云是第一次打王者，拿的还是短腿鲁班，瞧那走位，一看就是不会玩的小菜鸡。

观战了一把后，他都忍不住心疼儿子的队友，假惺惺地唏嘘几声，这才发消息过去。

[微信好友]野性难驯：说好的晚安？

[微信好友]我爱学习：……

[微信好友]野性难驯:时间还早，我明天也不上课，我带你玩几把？

[微信好友]我爱学习：好！

最后一个回答倒挺快的。

季云是青铜，季燃是王者，刚发出组队邀请时，他的心里是抗拒的，但下意识地却设置好很多酷炫的特效、换上最帅气的皮肤，戴上自己音效最流畅的蓝牙耳机，开始连麦开黑。

虽然被季云的段位拖累，两人匹配到的对手都是最高段位，但季燃依然毫不介意，相当出人意料地指导季云熟悉操，怎么选英雄，怎么打团战，怎么猥琐蹲草丛，怎么简单无脑的放大。

季云坑，季燃也从不抱怨他拖后腿，还会在队友骂季云时帮忙维护，留丝血将人头让给他，让他好好出气。

这样细水长流下来，季燃自己都明显感受到，季云态度的变化，从闷不吭声到莞尔浅笑，似乎稍稍敞开心扉。

对此，季燃心满意足。

他就说嘛，只要好好相处，父子之间哪有隔夜仇。

他们两人玩了一个星期的游戏，有高手带，季云的技术越来越娴熟，屏幕上刀光剑影，好不热闹。

但季金阳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很严肃地把两人叫到自己面前，道：“你们也看到了，一周过去了，小云没有回去。”

因为不确定季云到底什么时候会回去，他只能先让这孩子待家里，生怕对方哪一天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消失不见，引发轰动，给社会造成不好的影响，这才将其居家隔离，观察有无特殊变化。

这相当于把孙子拘在家里，限制其人身自由，哪怕对方很配合，季金阳自己心里也不好受，但又不得已。眼看着都待家一周了，季云好端端的，没有消失，精神气尚可。但不知是否缺乏自由的空气，被迫沉迷游戏的他眼睛是亮的，却肉眼可见的，整个人如花草般渐渐枯萎。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他不知道季云会在这个时空停留多久，一个月、一年还是十年？但他不能一直把人拘着，这孩子是人，不是被拘养在家的小动物。

他决定让季云回到正常的生活节奏，跟普通的同龄人一样生活。

得知自己要去a城第一中学读书的季云，看着自面前的冬夏各两套校服，各科课本和学习参考资料后，陷入了沉默。他本来就是一中的学生，哪怕回到二十年前，再去一中念书，这陌生感和落差也没那么大。

第一中学。

季金阳带着季云刚到办公室没多久，高一年级的教导主任马上就收到消息，亲自接待他们，给季金阳斟了杯茶，在季云的摇头下换成了白开水。

季金阳早向校方打过招呼了，这个精明的中年女人自然清楚，但面上还是象征性地翻了翻季云的个人档案，看名字、性别和年龄时神色还算正常，直到看到“初中毕业于未知”、“小学毕业于未知”后，眉峰一挑，忍不住多看了季云几眼。

她都搞不懂这些选项，这孩子是懒得填，还是真的“没有过往”，比如说因特殊情况，或者身体不适合在校读书，于是一直待家里。毕竟有钱人家总有一些不好放在明面上的事。

至于过往成绩单，那更是没有。

这才是令人头疼的地方，连个参考标准都没有，这分班该怎么分？

第一中学的招生标准是严苛的，一向只接收附近几所初中和本部那些成绩优秀的学生，他们的班级等级也分为精英班、普通班和平行班，甚少有插班生的存在。

精英班竞争太激烈，贸贸然把人安进精英班吧，万一教学进度跟不上，日后对学生和老师双方都影响不好。更别提，精英班的老师们向来眼高于顶、古板传统，不会喜欢这种成绩未知的学生。

但瞧季金阳亲自领人前来的态度，女人也知道，把这孩子随随便便安进一个班是不可能的，太得罪人。

公式化地问了几个问题后，女人倍感头疼，只好道：“季云同学，高一足足有二十个班，你本人想去哪个班？”

她把选择权交出去，让孩子自己选。这孩子如果想去精英班，日后跟不上教学进度，承受不住压力，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这孩子成绩很好，老师你尽管安排进精英班，他跟得上。”

季金阳道，他对季云很有信心。他是不清楚季云的成绩到底如何，可他平日善观察，看得出这孩子颇聪明伶俐。

他平日是大手大脚、不管孩子学业的甩手掌柜，但也听过精英班的名号。据说学生只要进入精英班，就相当于半只脚已踏入了重点大学的校门，他自然想给季云安排最好的。

季金阳为人俊美，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镜片很薄，遮不住那双上挑的桃花眼，在他手搭着季云肩膀，温声说话时，办公室内的老师们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觉得这“父慈子孝”的画面甚为美好，完全看不出这俩人差了不止一辈。

当然了，看得出才恐怖。

季金阳为他谋划得很好，却听季云话音一拐，突然问：“爸…哥哥他是不是在五班？”

“你想去阿燃的班？”

季金阳微笑，回神后鼻梁上的眼镜差点吓滑一截，“等等孩子，他可是高二啊！”

“不可以吗？”

季云仰着脸，认真地问道。

“可以是可以，但……”你才高一啊！直接去高二的话，岂不是连堪称高中第一次命运抉择的文理分科都跳过了？这也太鲁莽了！

“没关系，我可以。”

季云道，“我爱理科。”

其实他也爱文科，文理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在真正热爱学习的人面前，任何学科都是平等的，包括从未出现在课表上的美术课和在三大主课前毫无尊严、老师总是有事的体育课。

季金阳：“……”

教导主任也万万没想到，自己会遇上如此峰回路转的事。她提前一天给高一年纪二十个班的班主任们群里通知过了，可能会有插班生，就在他们严阵以待、猜测到底花落谁家时，那朵花哒哒哒跑高二去了。

高二五班的班主任是个身材魁梧瞧着很唬人、实则行事就一软气球的东北汉子，事件发生时，他还在教室里滔滔不绝地讲课。接到通知后，就一脸懵逼地出去接人了。

临走时，喊了一声自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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