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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容凤仪醉得走路撞树回家撞墙,白鹤喝多了以后就跟鹦鹉疯了一样,话密嗓门又大,时不时还搂着纥奚昱唱两句,纥奚昱脑袋嗡嗡响,龇牙咧嘴地把容凤仪搀回家,给他扶到榻上的工夫这人居然就睡着了,纥奚昱叉腰叹了口气,给他脱了外衫,又听见这人迷迷糊糊地说:“阿昱……你下午是不是捡了个孩子回来来着……”
纥奚昱低着头给他脱鞋,随口道:“嗯,是啊。”
容凤仪咂了咂嘴,说:“我今晚……仪容不整,不见客了,你给他……收拾一间屋子住。”
纥奚昱乐了:“您唱歌这么难听,仪容不整已经无所谓了。”
又没动静了,纥奚昱抬头一看,容凤仪一头歪在榻上,已经开始打鼾了。
纥奚昱给他擦了擦脸才走出来,那个小男奴还在院子里一动不动地低头站着,看纥奚昱出来,才抿了抿嘴抬起头,纥奚昱走到他面前站定,在容凤仪滚地雷一样的鼾声中说:“我给你收拾间屋子住吧,我和我师父也是刚搬到怀朔,这院子里两间客房都空着,我带你看看,你自己决定想住哪间行不行?”
那小男奴愣在原地,像听不懂一样瞪着他,纥奚昱看他那样也愣了:“不……你耳朵也听不见吗?白天跟你说话你好像能听见啊,”他犯愁,这可怎么弄,他也不会打手语,比比划划地说,“东边,一个房,西边,一个房,你,睡觉,呼呼。”
小男奴急得快冒汗了,他想说话,怎么也说不出来,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表示能听见,然后拼命用手指院子里的马圈,纥奚昱说:“哦,那不是马在叫,是我师父在打呼噜,他就那样。”
不是啊,我应该住在那里啊,那小男奴不明白纥奚昱在想什么,一般来讲,粗使的仆役住在耳房或者下人专门的房间里,那小男奴从前在步六孤府上是住在马棚里的,如果是贴身的奴婢,是睡在主人房外间或者床边的地上,纵然已经被放免,可再怎么论,他不该住在客房里,但他没法说话,觉得纥奚昱应该是弄错了什么,纥奚昱也一脑袋水,问他:“你住不住吧?”
他拼命摇头。
纥奚昱看了他一会儿,笑起来:“哦,你是不是晚上害怕?那你和我睡吧。”
……虽然缘由不大对,但是总归结果是对了,那小男奴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纥奚昱一手捧烛,一手揽过他的肩膀,勾肩搭背地把他往自己房间里带,一推门,没推开,纥奚昱哦了一声,侧过身子,手伸进门缝里,把挡在门口的长弓给扒拉开,这才推开门。
纥奚昱的屋子非常邪门,除了被子在床上以外,他的每一个东西都不在它们应该待的地方,衣服在椅子上,箭筒在地上,长弓负责守门,笔墨和砚台倒是在桌子上,可是桌子,在床上。
那小男奴只是摇头,跟在纥奚昱身后进屋,纥奚昱刚扶起倒掉的箭筒就听见身后砰的一声,他还以为他的弓又去守门了,一回头,却看见那个他带回来的少年正正冲他跪下,俯首给他磕了一个头,纥奚昱大惊,慌忙伸手去扶,他长这么大还没人给他行过这么大的礼,一时间天灵盖都是麻的,浑身哪哪不得劲,胃直抽抽,顺嘴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你快起来……我今天还没扫地呢!”
他蹲下半扶半抱地想把这人弄起来,但小男奴这次的态度出奇地坚决,纥奚昱见拉他不动,干脆盘腿坐在了地上,用手垫在小男奴额头下边,牙花子发麻地受了他这三顿首,待他行完礼直起身子,纥奚昱刚想说什么,就和这人的眼神当空撞了个正着,纥奚昱到嘴边的话突然就噎住了。
他的眼睛真亮啊。纥奚昱脑子里只剩这一句。
下午纥奚昱打马过街的时候,远远望见市集角门那里有人打成一团,走进了才发现是一群人在围殴一个,躺在地上的那个人瘦瘦小小的,可是目露凶光扑起来死死咬住身上人的脖颈的那一瞬间,像一只阴山上的小狼。
纥奚昱想,那时候没留意,现在才发现,这小郎的眼珠竟然也是狼眼一样的黄褐色,入夜了,屋子里只有刚刚纥奚昱拿进来的一只蜡烛照明,光线很暗,那纤长的眼睛被那点昏黄的烛光一映,几乎显出一点幽幽的碧色,好像自己会发光似的,亮得惊人。
那小郎就这么睁着一双狼一样的招子直勾勾地看着他,只是那样跪着,却莫名地像一只心甘情愿暴露所有命门的动物,纥奚昱被他那种结盟献命的眼神看得无端后背冒汗,愣了一会儿,才说:“你……你这是要报我救你之恩吗?”
那小郎点了点头。纥奚昱笑了笑,道:“来,起来,我想和你说话。”
小郎便默默站起来,纥奚昱在自己屋里转了一圈,没找着什么能拿来待客的东西,只有今早在里坊暗开的酒家打的一壶酒,于是转过身道:“你能喝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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