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去谭家之前,解尽欢特地赶早起了身,跪坐在铜镜台前梳妆打扮,用敷面粉把双唇盖得略略苍白,让鸢飞为她挽了个堕马髻,再在肩上披了条狐裘。
青林端上来一碗酥酪,解尽欢确实肚子饿了,但她犹豫了片刻,未进餐食。她刚在唇上做了伪饰,一旦吃东西可能就蹭掉了,而且万一饱腹后面色红润,出门反要多生事端。
四人抬的宽舁床就在院门前的长道上等着,舁床座椅四角有细柱撑起,上盖皮毛毡毯抵风御寒。
解尽欢从武陵来汉寿,坐的是犊车。这还是头一回坐纯人力的交通工具,心里难免有点过意不去。可要叫她这具病只好了一半的身子落地走过去,到谭家可能命就真没了。
谭清越得知她要来,早早命人候在了园子门口。
谭家宅院之景致,同焚原小院比起来不遑多让,造景虽不似焚原院中那般浑然天成,但亦存世族的清雅风趣。跨桥之下水波如练,亭台之上飞檐耸云。
“解家阿姊,快来看这画像如何?”
谭清越兴致高昂,才见解尽欢迈入门中,便已经急切地展示询问。
解尽欢施施然过去,站到她身后定睛瞧去——画中女子与谭清越极像,肩上仍是那日来焚原小院披着的织花帔子,只是神情描画得不好,平白把一活泼灵动的小女郎,弄得死板无趣。
当然,这是解尽欢一人的看法,谭清越自个儿显然十分满意,兀自说着。
“不愧是汉寿的名工画匠,简直把我的模样分毫不差挪到了纸上去,可算了结了一桩要事。听闻今日阿姊来,我特地多留在手头上一日,好让你也瞧瞧。不然我昨日便让家中长辈速速给收走,省得他们再来扰我清净。”
谭清越坐在一方宽敞的围屏架子床上,她侧手把画像递给侍女,拉着解尽欢也坐了下来,
“不怕吗?”
解尽欢问,“出嫁去一个陌生的家里。”
在大晋,上品与下品不通婚,高门之间倾向于联姻捆绑利益,其中流动的人口便是这些士族女子。
谭清越想了想,淡然回道:“向来便是如此……不到离家那日,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怕,但总是要嫁的,倘若过得不顺,那我便回家来,阿父阿母总归不会让我吃亏的。”
可是解尽欢怕。
虽说中古动乱时期,对女子的道德束缚不如后世严苛,可凭她在解家目前的处境,遇事绝不会有人替她撑腰,正如她在现代那个曾经的家。
如若她在二十有一的年纪用计悔婚,她必然将成为解氏的一步废棋,任人宰割。
爵位官职本就与这个时代的女子无关,如今她能动用族中财物资源,是因为她还有价值,一旦成弃子,再想主动破局则为时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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