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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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书院位于姑苏城外寒山寺左边山头，沿着石板路蜿蜒向上，林丛舟足足走了三刻钟才望见书院大门。

“陈夫子好。”

林丛舟缓了口气从袖笼中拿出一卷书稿，说道：“这是夏兄托我带给你的初稿。”

书院门口，桃园书局的掌柜陈夫子正候着呢。见到小主子一路气喘吁吁爬上山，神色一紧张。后想到如今二人身份理应无多大交集，当下拱手行礼道：“谢林公子。”

片刻，终究没有忍住道：“老夫观公子面色苍白、虚汗淋漓，还是要保重身体。”

“可算还记得来看看为师。”

书院内，走出一位胡须皆白的老者，身形矍铄，神色坚毅。

林丛舟当下恭敬跪拜道：“徒儿请师父安。”

徐清礼淡淡嗯了一声，率先踱步进了书院。就是不知为何，向来急性子的徐老先生，这次走得极慢，引得书院师生侧目不已。

林丛舟一声不吭跟着师父步入暂住院落，随着一起上山的林桃与林砚俩人，知晓徐老的规矩，一左一右立在院门口，未敢擅自踏入一步。

徐老暂居的院子是半山书院景致最典雅之处，院内种了一片竹子，这深秋之际还碧绿苍翠。徐老平日无事就会邀一二学子，静坐竹林旁品茗谈论。

这一回对待林丛舟这关门弟子，徐老却是直奔室内，盘腿坐于蒲团上。

“丛舟拜见师父。”

林丛舟待徐老坐定后，又正式行了跪拜礼。

徐老许久未出声，见小徒儿没得自己喊起，一直额头触地不敢抬头，才一脸不忍道：“起来坐吧，为师是劝不动你了。”

林丛舟听话地盘腿坐于徐老对面，直视道：“徒儿就这件事无法听师父言，待事情了结后若丛舟侥幸活着，定来负荆请罪。”

徐老脸色又变得难看了，厉声道：“当年这么多人主动赴死才抢回你一条命！什么侥幸活着？你是必须活着！”

林丛舟望着师父身后那副春日狩猎图，怀恋地看着图中寥寥几笔构绘的人物道：“我恨不能现在就杀了他，只要能杀了他，一命换一命又如何……”

徐老见徒儿双眼无神，一巴掌对着林丛舟左脸打了下去：“现在清醒了吗？为师教了你十年，叮嘱了你十年，还是这么容易被当年那事牵扯露出破绽吗？为什么急着要为师唤你来姑苏？是不敢面对水泽吧？”

脸上刺骨的疼痛，耳边是师父砸下的一连串问句，林丛舟无所适从委屈地垂下了眼眸，脸颊上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师父，徒儿清醒了。要报当年的大仇、绝不止杀一个靖帝那么简单。当年的甄家、陈家、贾家、王家、石家、南安郡王、东安郡王，还有依附于这些家族旁枝错节的关系，不除他们杀了靖帝也不算报仇。”

徐老也非要逼小徒儿，若徒儿不选这一条谋反报仇这路，平平安安隐居桃花岛，那做个清明朗月的桃花岛岛主就够了。至于这些仇怨，由自己这把老骨头带头总能拉下其中的几家以慰先太子一行人英灵。

可徒儿自救回桃花岛后夜夜噩梦难安，心绪波动。心肺受损之人本就不能大起大落，故而那一年白老几乎时时在与阎王爷抢人。终于一日自己答应了小徒儿的请求，至今还记得小徒儿瞬间迸发的生机……

尤其是那一句：“爷爷，我父亲的性子您真不知道吗？造反？？不过既然如此，我倒是想试试看呢！”

之后，小徒儿一边克制情绪，一边随自己学习，韬光养晦十年才开始步步谋划有了今日之局面。

“甄家快了吧？”

徐老从过往记忆中清醒过来后，满眼都是对小徒儿有此能力的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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