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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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樱抓抓头，满脑子全是莫雨之前对她说的那些事，她知道莫雨说的都是真话，可她……却不知道如何面对莫雨说的这些真话。莫雨说的这些事，她大脑里一片空白半点记忆都没有，她心里清楚这些事曾经发生过，可她就是没记忆，就像一块黑板，本来上面写满了字，但是黑板擦一擦，把曾经的痕迹全都消除了，最后再也恢复不了。

狄樱的状况就跟黑板一样。

换个比方的话，那就是现在的狄樱就像一个电脑，删除了的东西会停留在回收站等待清空还是预留。而那些留在回收站的记忆已经被提前清空或是整台电脑都格式化了，所以无论她怎么去想都是回不来的，除非有个电脑高手，想办法把她格式化，清除回收站的记忆再找回来，但这个可能性不大高。

她现在比较在意的是如果她真的来过这个世界，为什么许婆婆和她阿爹还有阿娘从未提过呢？难道在这个世界，她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她的家里人不愿意她记起这事？

抱着头，狄樱蹲在莫雨面前，轻轻道：“我脑子有点混乱，让我先缓缓。”

莫雨笑了笑：“好。”

说么这么说，眼睛却一直牢牢凝注着不断变脸色的狄樱，看她不断变脸还真的蛮有意思的。

狄樱多少是有点风中凌乱的，莫雨的那些话就像一个程序病毒，植入进她的大脑，让她像一台中了病毒的电脑一样，程序紊乱无法有条不紊。

狄樱的大脑快速转动，一点点回忆起自己的过往，从懂事以来到她长大成年，再到穿越前。嗯？等等，她记得自己八岁和十一岁之间是没有记忆的，那空白的三年时间好像发生了什么事。她记得当时自己醒过来是在妖族一位有名的大妖家里，那大妖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清竹，辈分而言，她是叫爷爷的。

清竹爷爷说她受到了她阿娘敌对妖怪的报复，重伤之后陷入昏迷，昏迷了大概有三年时间，这才刚刚醒来。本以为她醒来很难，还好许婆婆将她及时送到了清竹这边，加上身体里的千年灵力这才得以保住了性命。当时，她也没有所怀疑，傻乎乎的接受了清竹爷爷的说辞，而据许婆婆所言，那位伤害她的大妖被她阿娘和阿爹还有他们的朋友们全力追击，终将对方给宰了。

难道……那空白的三年她其实是来了这个世界？而许婆婆他们不对她言明或许也是为了她好吧。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性，狄樱便重新抬头看着莫雨，表情认真道：“八岁那年我阿娘的敌对大妖为了报复我娘对我出手，之后我受重伤被送往清竹爷爷那边治疗，这一昏迷便是三年，直到十一岁那年我方才醒过来。”

狄樱一点都没有要隐瞒当年之事的意思，她认为是该让莫雨知道这事。“你说，我遇到你时是在我八岁的时候，或许……是真的吧……可过去之事已是过去，记不记得又有何意义呢？”

狄樱现在也不是以前那个狄樱了，无论是这个世界的狄樱，还是以前那个狄樱，她都算不得是。

她被重组过，融合两个狄樱成就了现在的她，就算保留自己的意识，但有些失去的东西怕是不会再回来了，比如莫雨说的那些事，她恐怕永远都不会记得了。

听了狄樱的话，莫雨微拧眉，与她蹲下平视：“你认为没有意义吗？”

狄樱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道：“阿雨，修仙问道者，需摒弃红尘之念，潜心修炼方得大道。从我踏入道之路的那一刻起，很多东西都必须摒弃，不能去在意。问道者，心系苍生，心怀天下。这世上有许多事，许多人，我们可以喟叹一声去同情，却不会插手与他们相关的一切。打个比方，比如现今的战争，有些东西是天注定的，躲不开也避不了，结局已定，我等只能观望。”

话题莫名其妙转到这上面去了，莫雨自己都有些懵，就在他蹙紧眉头接着想问什么时候，狄樱紧接着道：“……我即是这个世界的狄樱，也不是这个世界的狄樱。”

莫雨一愣：“什么意思？”

“这个世界的狄樱不知何原因死了，而我大概也出了什么事在自己的世界死了。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唯有死亡的几率才会让我和她成为现在的狄樱。我发现自己和这个世界的狄樱融合成为一体是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北邙山附近，那时候我发现了你，在拖着你走一路的时候我也发现自己的身体情况和以往不同。这也是为什么我会七秀的剑法，却独独不会七秀的轻功，身体里有内力也含有我阿娘传给我的灵力，我有关于她的许多记忆，但有些却始终没有，比如和叶子书相关的部分记忆就没有。我唯一庆幸的是我和她的融合保持了自我意识，保留了我的全部记忆，我的灵魂占了这具身体的主导权，而她……彻底消失了，我完全感受不到她的存在……可就算是这样，我终究也不可能是原来的我了。”

融合在一起就是融合在一起，说到底狄樱本来就不是原来的狄樱了。

狄樱必须告诉莫雨这件事，她要莫雨弄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她不在是他记忆中那个狄樱了。假设他们以前真的有什么过往，那也不是和她，而是和以前那个狄樱，那个还未变成现在的她的狄樱。“对不起，你记忆里的狄樱已经死了……”

莫雨重新站起来，他倒退了一步，用十分认真的表情打量起狄樱。

而狄樱则和他对视着。

她喜欢莫雨，所以她才决定和盘托出，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可经历却也不少，莫雨的人品她还是信得过的，这才会将自己的一切全部告诉他。

周围变得极其安静，那种安静就好像世界在这一刻静止了一般，让人捉摸不透。狄樱深吸一口气，觉得这话都已经说完了，她还是闭嘴走人比较好。那么大的信息量，莫雨大概也需要时间去消化一下，就和刚才的她一样。

那么想着，狄樱站起来，郑重地朝莫雨鞠躬表达了一下她的歉意。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我不是你的阿樱。”

弯下腰鞠躬的狄樱没有看到莫雨脸上的复杂表情，他其实根本不在乎狄樱说的，就算真如狄樱所说她已不是原来那个狄樱又如何？只要他认为她是就行了。再者，她自己也说了，她是幸运的，保留了自己的意识，彻底占据了这具新的身体，成就了现在的她。

虽然有点对不住那位七秀坊的狄姑娘，可他向来也没什么同情心，在这样一个强者为尊，弱者只能任人宰割的世界，强者所做的一切才是大家默认的道理。狄樱能占主导那都是狄樱自己的本事和她本身厉害，狄姑娘没了那只能是她自己太弱，怨不得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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