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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
顾洵连忙起身，昔瑶也跟着站了起来。
“大人，借一步说话。”
陈思看了看昔瑶，拉着顾洵远走几步。
终于到了四周没有其他人的地方，陈思才开口说话。
“大人，粮仓的米，全都长虫了，不能吃了。”
“什么？你开玩笑吧！”
听到陈思的话，顾洵觉得都到了这个时候，他开这种玩笑，真是要了命了。
“真的，不是玩笑。”
陈思用力插了插手，“派去的衙役回来报时，我也是不信，便随他又去了一趟粮仓，那里面米本就不多，铲出一些，在阳光下一看，那米已经从芯里长了虫。”
“所有的米都长虫了？”顾洵蹙眉问道。
陈思点点头，“我又让人从米仓各个角落都铲了米，拿出来看都一样长虫了。”
顾洵踉跄一步，陈思连忙上前挡住他，不让他摔倒。
伸手扶了扶额头，顾洵用拇指使劲掐了掐剧痛的太阳穴。
“怎么会这样？我来之前，户部不是刚刚巡视过粮仓，巡视的结果我在巡视册上也看到了。”
顾洵咬了咬牙，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
“仓满米优。仓满，那米呢？飞走了？米优，虫子凭空飞来了？”
陈思也觉得此事蹊跷，但最近一次巡视粮仓时，他与顾洵都不在此地。
前任知县董坤签的户部粮仓巡视册，但没过多久，董坤就被查办了，连同管理粮仓的小吏也被一同带走了，直到现在，朝廷也没有安排替任的人手。
顾洵觉得这回自己真的被皇上坑了，说什么到了这会有能力超群的三皇子带着，结果呢，连个三皇子的人影都没看到。
还有那本要命的鱼鳞册，差点让他淹死在文书院的水牢里。
到了清渊县，刚刚一个月，这一件件一桩桩还没有捋顺明白，现在粮仓又空了。
顾洵现在十分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写那篇律法文章，为什么又心存侥幸地把文章偷偷送给国子监祭酒。
其实就算不送这篇文章，以顾洵的名次，留在京城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果然人还是顺其自然的好，强求来的结果不一定是好结果。
就像连夜行船八百里，径直跳入清渊县衙这个火坑的顾洵，此时正痛悔不已。
“大人，为今之计，只能先安置了受灾百姓再说。”
陈思看了看一脸愤恨的顾洵，又道，“毕竟县衙的粮食也就撑个一两天，受灾的村子就算水退了，粮食泡过河水，也不能吃了。”
顾洵深深吸了口气，“你派人去问问，从民间的义仓借些米，若是自愿赈灾，县衙给发表扬通告，若是要钱……”
陈思看了看顾洵的眼睛，他与顾洵都刚来清渊县不久，从未对接过义仓的事情，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情型。
“大人，朝廷的拨款迟迟未到，县衙账上的银钱也就够维持衙役们日常吃喝，再去买米，恐怕没有这个能力。”
“借着这次百姓受灾的情况，回去我再给知州大人写封信，你亲自去送，毕竟你从他那来的，熟悉情况。”
顾洵边说，陈思边点头。
“然后，你现在派人去问问义仓的情况，百十口子人的粮食，我觉得他们就算愿意捐，也坚持不到百姓归家。”
顾洵嗓音忽然有些沙哑，“实在不行，先已县衙的名义借粮，打个欠条。若是没粮，百姓不安，知州那里也会受到牵连，这次应该不会拖延了。”
“好的大人，我马上去办。”
陈思起身就要离开，顾洵突然又开口道，“陈主簿，这次洪水来的奇怪，最近无雨，我们也没有收到上游泄洪的信件，大堤上决口的位置，文书院内的水牢，粮仓里不翼而飞的粮食……”
顾洵越说，陈思脸色越发沉重，二人抬头对视一眼，“你先去义仓，回来我们再仔细捋顺这些事情。”
陈思嗯了一声，喊了几名衙役便离开漕船修理场。
留在一旁的顾洵用手指捏了捏依旧疼痛不已的太阳穴，扶着木料刚站起身来，就看到远处一个年轻的小娘子朝着昔瑶走了过去。
顾洵离开后，昔瑶也没闲着，回去收拾了炉灶。
村里的百姓淳朴，虽然大家都受了灾，但有不少年轻力壮的主动出来帮忙老幼，里长带着人把吃完午饭后的瓷碗筷子都洗刷干净，整齐地摆在一旁。
昔瑶看到那一摞摞干净整洁的瓷碗，和一旁麻布上成堆的筷子，眼睛湿了湿。
果然不管什么时候，这片土地上的人都十分团结有爱。
“公子？”
正在感动的昔瑶，并没有听到身后有人叫她，直到被那人拍了拍肩，她才反应过来。
“你在喊我吗？”
回过身来，昔瑶就看到一个身穿淡青色土布衣裙的年轻女子，正嘴角微笑地看着她。
“是呀。”赵芷柔脸上柔柔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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