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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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甜知道，今天晚上她肯定是白果村不少人家茶余饭后讨论的重点。

但她一点儿也不在乎，她刚穿过来就遇上了田秀芳要卖大丫，都没来得及好好打量打量这个她以后要住的院子。

这会儿人都走了，她才领着大丫一起在屋里院外仔仔细细的转了一圈看了看。

大丫不知道她在看啥，但紧紧攥着她的手，一句话也没有多说多问。

这院子实在是又旧又破，除了她们现在正住的那两间房似乎是结婚时候新盖的，剩下的两间房子都看起来有不少年头了，进院门左手边挨墙搭了个棚子，下面乱七八糟的堆着一堆干柴火和一个鸡窝，窝里还有零星几只鸡，养的一般都瘦瘦小小的样子。

右手边是一个厨房，厨房外面看起来很旧，里面倒像是翻新过，新糊了墙，土灶台后边还连通外面做了个烟囱，灶台底下架着个风箱，看起来还挺新。

不过整个厨房里除了那个灶台，就只剩下一个木制碗柜，刷了层清漆，做工不错，上面放着几个掉了瓷的搪瓷碗，和几个装盐装酱油的罐子。中间是个大案，靠着块原木菜板和豁了口的刀。

下面的柜子里装着几袋粮食和一个外面满是油垢的油瓮，林思甜打开一看，里面装着大半瓮的菜籽油。

厨房倒是不算小，可惜里面的东西实在是少得可怜。

厨房门口还放着两个缸，缸里面倒是满满当当的装了两缸水，缸边放着个木架子，架子上面带喜字的搪瓷盆子边儿都被磕掉了几块，看样子还是当初林思甜结婚的时候置办的东西。

好在厨房里虽然没什么东西，但可能因为刚分了口粮的关系，里面粮食倒是还不少，虽然大部分都是粗粮，白米白面只有少少两袋子，但只要眼前能供得上吃，后面她自己也能想办法。

除了柜子里的粮食，外面墙边还堆了几棵白菜，厨房边上有个直通后面的小门，连着个简陋的厕所，边上挖了两块不大的菜地，种了好些东西，林思甜还一眼就看到了院墙边上的那棵大柿子树，现在正是成熟的时候，柿子灯笼似的挂在树上，看着就甜丝丝的。

林思甜低头看向大丫，“想吃吗？”

大丫想了想却摇了摇头：“娘吃吧，大丫不吃。”

林思甜一愣，不喜欢柿子吗？还是这柿子不好吃？看起来挺甜的啊。

她又打量了大丫一下，发现她虽然嘴上十分坚定的说自己不吃，眼里却充满了渴望，甚至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林思甜一想就明白怎么回事了，这缺衣少食的年头，哪有孩子对吃的不感兴趣的，不吃铁定是因为田秀芳和原身不让吃，她就不该问。

“没事儿，想吃我去给你摘。”

大丫却连连摆手：“姥姥说这是要拿去集上卖钱的，要是我吃了，就卖不了钱了。”

“我可都数着呢，少半个你都仔细着你的皮。”这是姥姥的原话，不过大丫不敢说。

林思甜心里对田秀芳的火又开始燃起来了，这么大的柿子树，这么满当当的柿子，就算大丫吃几个又能怎么样，她就不信田秀芳自己能忍得住一个也不吃！

不过大丫显然对田秀芳还很惧怕，她也不好明着说什么，只从墙根底下搬了个梯子过来。

“没事儿，我说能吃就能吃，你饿了吧，多摘几个，回去给你做柿饼吃。”

大丫听她这么说，神情终于流露出渴望来，用力点头应道：“好。”

林思甜上了梯子，大丫跑回去拎了个藤编的筐子，仰头递给林思甜。

林思甜把筐子挂在树上，把跟前够得着的柿子挨个捏了捏，现在虽然是成熟的季节，但柿子有硬有软，也没有全熟，而且下面软的不多，估摸着田秀芳已经卖过几次了。她挑了几个最软的，又挑了几个硬的，一起装进筐子里提了回去。

天已经黑了，白果村虽然通了电，但电费现在贵的人根本舍不得用，林思甜就让大丫点了煤油灯，放在厨房的灶台上，把柿子挨个拿出来摆着。

“给，这个最软，你尝尝甜吗？”

这柿子一看就是纯天然无污染的好东西，反正要剥了皮吃，林思甜也没洗，挑了个最软的递给大丫。

大丫伸手接之前，还又看了她两眼，确定真的让她吃，才敢接过去。

柿子的确已经软的很了，剥开外面的皮，露出里面橙黄色的瓤，柿子香甜清新的味道让大丫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她却踮起脚尖举起手，把剥好的柿子递到林思甜嘴边。

“娘，你先吃。”

明明是至亲血脉，大丫的神情中却总带着些卑微讨好和害怕，这个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本应给她遮风挡雨保护她平安长大的女人，却是她幼年岁月中带给她最多害怕和恐惧的人，害怕她生气，恐惧她哪天真的不要她了，她就连最后的念想都没有了。

所以她才这么乖巧懂事，甚至完全看不出她只是一个刚满五岁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