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蓝书46. 避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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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着镂空花纹的大门端庄而华美，很符合黑漆花低调而有质感的审美。
黑柱安然立在团长办公室门旁，他面容看起来坚毅，眼里流露出来的是经由岁月打磨的成熟，他扫了贪烨一眼，轻轻地点了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直接进去就可以了，团长在里面等你。”
贪烨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视线多停留了一会才推开门，应了一声：“好。”
他们两个错身而过，早在把半个月前，他就已经把从野狍那里抢到的u盘数据传给了警局，那里面的东西无论要怎么使用。对于某些人来说，都是不可避免的一场灾难。
随着门沉重地合上，贪烨无声地卸下伪装，在进门时昏暗的光线中，他罕见地将极度冰冷的目光投向了坐在宽大办公桌前的男人，不过那也只是短短一瞬间。
黑漆花的老大，黑手党公认的海滨最有权势的男人，团长。
他在十年前以商人的身份来到海滨，借助房地产行业完成原始资本积累，之后通过一系列的商业制裁和黑/道关系打理，让黑漆花逐步成为了今天盘踞h市的地头蛇。
如今黑漆花已经控制了海滨全部的海运渠道和贸易市场，手下的干部一个比一个精悍，警局投鼠忌器，却没想到在他的庇护下，h市在这十年间又逐渐被其他或大或小的黑手党占据。
可以说，团长一手打造了h市被黑恶势力这团泥沼困顿的现状，为改变这个现状而付出的性命简直数不胜数，而他手下的黑漆花则成为永远高居于海滨黑手党金字塔顶端、让人既神往又畏惧的黑手党组织。
团长听到了开门声，他手握着一个精致的小烟斗，烟斗顶端有火星闪烁，靠近香薰烛的烛芯，那火苗越来越亮，这偌大的房间里流动着一股粘稠的暖意，一切看起来都很安详，甚至很和谐，他开了口，语速缓慢而温和：“贪烨你来黑漆花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是我现在才有时间和你谈一谈，你会不会觉得我不太礼貌？”
他脸庞带着老去的消瘦，皱纹也隐在细枝末节处，握着烟斗的手却稳而有力。
这种温和的笑会很容易让人心里一松，但是贪烨在第一次从那辆迈巴赫后座上看到他的身影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人和海滨无数心狠手辣的黑手党是一样的。
他们披着平善的皮，干着吃人不吐骨头流血的勾当。
贪烨收敛了深沉的目光，转向一派轻松的神态，他随手在旁边抄起一个椅子放在办公桌前面，然后毫无顾忌地坐上去，像每一个才华得到赏识的年轻人一样微笑：“不会，是我来得不巧，正好碰上了你们事情多的时候，不过能多学习一点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坏处？”
他现在坐得近，看得也更清楚一点，他抬头，看着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男人。
团长已过不惑之年，额角露出一点白发，脸膛浮现出一种浅黄的气色，眉目看上去十分平静，如果那略显浑浊的眼珠里露出一层笑意，就会显得慈祥而柔和。但是h市无数盘根错节有关黑手党大事小事，都能缓缓流向这里，流向这个人。
团长放下烟斗，在靠背椅上坐地更稳了，灯光主要集中在办公桌前面，他的身影则处在昏暗的另一侧。看起来蕴含着一种神秘的气息，那黑郁的眼睛似乎在贪烨身上打量、斟酌：“年轻人有这种心态是好的，不过最近几个月黑漆花先后遭遇了这么多事，麻烦你东奔西走这么多天也是事实，现在我把原本野狍手上的人手分给你，希望能帮你减轻一点负担。”
“谢谢团长，那些人已经到我手下报道了，有人帮忙的确是少了很多麻烦。”
贪烨知道野狍以前是管毒/品那一块的，现在团长只说把人给他，却对其他事只字不提。
“我听说你先前都在跟着凡凉做事？相处得还愉快吗？他有告诉你一些相关的事吗？或者是说对你颇为照顾？”
贪烨回想了一下从他进黑漆花到现在，在某人那里从生到死被伤过，也从死到生被救过，他哑然轻笑，语带调侃：“您要是看过他是怎么照顾我的，就不会想要这么问了。”
说到最后，他竟然在这危险而又急迫的时候，想到了那个海底冰凉而柔软的吻。
多么不合时宜，他顿了一下，然后又添上一句：“在他手下，我还活着，就是一种幸运。”
团长颇为善解人意地看着他脸色的变化，他对一切都洞若观火，适当地宽慰：“凡凉的性情这么多年都没怎么变过，和他一起共事是很磨人性子，辛苦你了。”
“辛苦算不上，只是希望他也能多多体谅一下我，”贪烨开始抛出正题，“团长，这次我们自导自演安装炸弹取消交易会，让黑漆花一下子成为海滨众矢之的，您做这些是有什么打算吗？”
话题到此，贪烨终于捕捉到了团长神情的一丝细微变化，那变化藏在那浑浊的眼睛里，但团长再次开口时，表现得就像早就预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我们已经把榜单上的人交出去了，对外宣称是那个已经被炸死的人安装了炸弹所以导致了今天这个局面。”
他声音微哑，手上有着分明的老茧，话语意味没尽，就被贪烨接了上去：“但是话是我们说的，相不相信却是别人的选择。从现在海滨的局面上看，效果显然杯水车薪。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替罪羊应该也是黑漆花自己找的吧。”
团长微抬烟斗，露出年长者宽慰的笑：“不错的见解，在交易会之前我的确安排了一下，也没有寄希望于把这个人推出去就能平息其他势力的怒火，只是有总比没有好，比起直白地出手，我更希望留下一个台阶，给彼此一个体面。”
贪烨听懂了，比起直白地跟大家说我们要杀人了，还不如推一个人到明面上说这个人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让那些不想跟黑漆花作对的人顺着台阶下，隔壁黄金沙估计是最先认怂的，上午连酒水都送到会所来了。
“那为什么爆炸的时间提前了半天？”
“刚刚小凉给我做了一个合理的推测。他觉得是森蚺派人暗杀了船长所以导致船上突陷混乱，那个人觉得事情拖久了会发生别的意外，所以他选择在当天晚上就引爆炸弹，借此打船上的人一个措手不及。”
贪烨没想到刚刚凡凉详细地向团长讲述了情况，轻轻抬起头：“森蚺？最近警察对他的打击力度又大了，难道他还想借黑漆花来转移注意力？”
团长意味深长地回了他：“森蚺的做事风格就是这样，按照现在的情况，无论他的目的是什么，我都肯定他达到了，不过他让黑漆花遭受的损失迟早有一天会还回来的。”
贪烨疑惑：“那黑漆花想要打击其他势力，为什么偏偏选择这种敏感时期出手？在我的印象中，黑漆花好像从来没有这么高调过。”
“你也说了是敏感时期，这个时候烧起的火才是最旺盛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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