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管你吃不吃辣!”
顾珊一下子拔高音量,“自多情!本小姐不要辣纯粹是因为这两日喉咙疼!”
她说话中气十足,声音也不见沙哑,这点谎话显然站不住脚。
可韩素还是很给面子地顺道:“嗯,是我多想了。
雅间位于二楼,前用一红帘隔断,人影绰绰,悠扬婉转的唱腔便随着舞动的水袖传了上来。
流水般的菜肴一道道端入,摆盘精致,千金难求。顾珊视线在桌上转了一圈,兴致缺缺地夹了几样菜便放下了碗筷,挑剔道:“这回怎么做这么咸,天禧楼的菜真是一日不如一日。”
韩潇潇好奇地尝了一口,嘀咕道:“明明很好吃……”
顾珊转着酒盏:“对了,再晚一些护城河有划船比赛,谁要陪本小姐去看?”
韩潇潇嘴巴塞得鼓鼓的,悄悄低下了头。
韩素搁下碗筷:“潇潇累了?”
韩潇潇不好意思地应了一声,又指了指桌上留了大半的饭菜,轻声道:“姐姐,我没吃饱,你们去吧。”
她手上还拿着根吃了一半的糖葫芦,上面的冰糖有些融化了,黏腻地粘在细木棒上,闪着细碎的光。
顾珊皱眉道:“小家伙,你知不知来天禧楼的都是些什么人,你一个人行吗?”
韩潇潇乖乖点头:“没事的。”
倘若顾珊多了解了解如今的天禧楼,她必然说什么都要带着韩潇潇走。
可很多时候,事情就是那么凑巧。
后来的许多年,三人都会有意无意地想,倘若顾珊那日没有突发奇想去护城河,倘若韩素多留一个心眼,倘若韩潇潇改变主意跟了过去,一切的噩梦源头是不是可以避免。
养在温室中的花对世间万物总是怀揣着美好的希冀与天真的向往,见到伪装成锦绣的深渊时,也会毫不犹豫地往下跳。
顾珊急着去看比赛,唤来小厮为韩潇潇重新点了几道热菜,别扭地叮嘱她别乱跑,她们晚些就过来接人。
她微微抬着下巴,有种目中无人之感,好心的叮嘱从她口说出如同发号施令,让人忍俊不禁。
韩潇潇乖巧地应下,笑得眼睛眯起,头顶上的两个小球一晃一晃的。
顾珊攥着韩素的衣袖,一拨红帘,急匆匆出了天禧楼,于是空大的雅间便只剩韩潇潇一人。
楼下的大堂似乎在唱什么节目,檐廊的灯逐渐暗了下来,唯余舞台上那一抹光亮。
透过一道红帘,能听到楼下众人闹哄哄的声音,隐约夹杂着“五十两”“七十两”的叫卖声,传到此处却像是隔了层迷雾。
冰糖葫芦的糖霜已经完全融化了,滴落在她的手心,一片黏腻。平日周宁不让她吃这些东西,好不容易得来一串糖葫芦,她很是宝贵,木签子上还剩三颗糖球,她舍不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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