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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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二世二年腊月，项梁派子侄项羽征襄城，其随行的士兵就有两万之众，还附带着英布、蒲将军、刘季、樊哙等各路英杰。

襄城东临许昌、临颍、郾城，西靠郏县，与伏牛山成西高东低之势，是中原通往长江以南的首要关卡，亦是楚汉之争，东汉末年的关键战场。

这样的背景注定了在先入咸阳的关中王从奉命起义的楚将里诞生前，襄城会被各路英杰轮番伺候。更别提在襄城内还关着末代的韩王子侄，也就是张良看好的未来韩王——横阳君成。

昔项氏折于王翦灭楚，有项燕之少子，西楚霸王之叔父避于张良门下，故为恩人请，项羽不免投鼠忌器，更是看在襄城曾属楚地的份上希望他们无血开城。

然不知是铭记楚国的大缺大德，还是秦吏过于称职，总之襄城不仅拒了项羽的提议，还把他的使者砍了，从墙上掷下使者的头颅。

好嘛！这么搞就没话说了。

被落面子的项羽发誓将屠襄城的男女老幼。

襄公（襄城县令的尊称）自然强硬以对，可黔首却没这个勇气。

守城的秦军不过一千，面对两万的楚军就是三头六臂也无济于事，所以招上城里的民夫才堪堪守住两拨攻势——这还是在楚军内有派系之争，攻城的刘季并不想被范增磨去大半人手的情况下才勉强有的天胡开局。

项氏的嫡系还未下场，此时不送子女逃离更待何时。

夷的母系是逃难来的巴人。秦王驷违盟友之约，灭巴蜀苴充而统四川盆地。巴女长于阆中福地，天生就是求生的好手，也是因为这个缘故，黔首的夷才有幸随着富家子钻狗洞逃走。

夷的阿父早就穿着不合身的甲胄被襄公招去，要是民夫死伤过半，就该轮到壮女守城。

“你家婆（外婆）给阿妈留了一把匕首。”夷的母亲将女儿送出襄城时最后拥抱了她的骨肉：“先人是避秦人而来，如今却为秦吏战死。”

“冤孽，冤孽。”

夷的母亲嘴上抱怨，手上的活儿却一刻未停。

伏牛山靠东城门，肯定会有楚军的斥候轮番盯梢，所以除了缝些口袋，他们还用稀释的醋混泥浆抹在孩子身上，惹得后者喷嚏连连：“这辈子都没这埋汰。”

没吃苦的小公子被父母打得不再抱怨：“刀子砍你脖子上就没空埋汰。”

夷的父亲在女儿抹成大花脸后匆匆赶来，不由分说地给女儿塞了一尊陶像：“求社神保佑。”

楚人好巫，有套别于中原诸国的南方神系。

夷的母亲没法理解丈夫到了这种时候还会祈求神明之助，但是她的女儿似乎看出什么，从陶像上刮下一点粉末尝尝。

嗯！有夯土用的糯米浆味。

“社稷一体。”夷的父亲没有错过女儿的小动作：“拜了社神自然也有稷神保佑。

然而社神十七年前未保楚国，现在也对襄城的求助视若无睹。

夷与同行的富家子弟还未跑进伏牛山便遇上“狩猎”的楚军精锐。

准确说是不想带着芒砀山的兄弟被范增坑死的刘季决定以奇制胜，好歹是让项羽“明白”他不是在磨洋工或一无是处。

“大兄你可真会找活。”樊哙搓着蒲扇似的大掌冲着刘季抱怨：“大晚上的带弟兄们喝西北风。”

说罢还往聚拢的掌上哈了口气：“而且还是大冬天的西北风。”

“闭嘴。”刘季扯把叶子塞进樊哙嘴里：“不是冬天能给你整这身衣服？”

就算是为忽悠项羽的消极怠工，刘季也不委屈自己，仗着要干夜活的虎旗把大营里的冬衣抢给自家兄弟，然后又令庖厨宰了一羊一豚，带着兄弟吃饱喝足才在这儿蹲半夜之久，属实是把小便宜给占明白了。

不过你若当面斥责刘季是占项氏便宜，他一定会吐着口水骂你是用猪脑放屁：“谁家的便宜是赊销的？而且还得搭上半副的身家以及项上人头。”

除了下肚的一羊一豚，刘季还把范增的猎犬一并顺走。

别问他是怎么顺的，问就是在脑子能与韩信挣得倒数第一的项羽面前扮演着被仲父（范增）打压的小可怜。

史书常记项羽抠搜，舍不得给兄弟奖励，可人家是在封地上把兄弟抠得最后纷纷投向刘季，还不至于吝啬到因猎犬问责当下有些蹬鼻子上脸的刘季。

更何况这猎犬还是仲父家的。

樊哙抠着牙缝里的草叶嘿嘿一笑，还不忘拿牛眼去瑟瑟发抖的大猎狗：“要不拿它整上两口？也算是给大兄出气？”

“我可去你的杀狗脑子。”刘季以一亚洲蹲的姿势踹了樊哙一脚：“皮子贱得欠口吃的。”

再抬眼便示意可以采取行动：“那群快与野猪崽子没两样的小鬼来了。”

樊哙闻言赶紧望去，只见是有泥猴钻出莫名出现的东墙狗洞：“果真是有野猪崽子往伏牛山跑。”

“那你还不赶紧跟上？”刘季借着早起身的优势往兄弟臀上再踹一脚：“难道要我亲自拉你？”

“这不是没缓过劲嘛！马上起，马上起。”樊哙鼓着腮帮去拔蹲麻的腿。

刘季的白眼快翻上天了：“你嫂子生盈儿都没你这磨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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