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带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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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诶诶，怎么回事，怎么欺负人呢？”

陆荼哼着歌，原本心情还不错，远远看见前面一个包围圈，心里一咯噔暗道不好，撇掉手里的水果就冲了上去，拨开人群看到最里面被推搡的穿着黑衣的瘦削小孩，心疼地无以复加，撸起袖子叉腰泼妇一样护在小孩面前，“干什么干什么，以大欺小，以多欺少，还要不要脸了。”

“我当是谁，原来是条狐狸精。”

“哎呦嘿，没爹没娘正好抱团取暖了。”

陆荼回头望了一眼，小孩微微垂着脑袋，微长的刘海遮盖住眼睛，看不清楚神情，但从他居高临下的角度正好将对方紧攥的双拳以及手背暴起的青筋尽数收归眼底，喘气都粗了不少。

“去你妈的，这山上谁有爹有娘了，你们tm有爹有娘还在这里游荡鬼混，没教养！”

陆荼像只炸了毛的猫，如果变出原形一定能看到他蓬松带刺的毛发，谁靠近就毫不客气扎死谁。

“老大，什么是教养。”

“草他么的问那么多。”

为首的黄毛怪当然也不知道教养是个什么玩意，但从语气和神态间就能猜到是骂人的，他一肘子敲了下问话的人，“还不给我上，等着我出手呢，给我打，使劲打，往死里打，我看下次还长不长记性。”

“可是老大。”

那妖怪一脑袋黑毛，贼眉鼠眼长得奇形怪状，此时捂着脑门委屈巴巴，“他们也是妖精，怎么打死啊？”

“我.草你是傻子啊？”

黄毛怒极，“内丹给我打出来！”

“可是我们都没有修炼，哪有内丹？”

他们都是山脚下灵气滋孕的小妖精，除了一身蛮力之外再无其他本事，甚至连化形都不完全，但仗着年岁大经常横行霸道，小狐狸和小猴子瘦瘦小小自然荣登榜首，三五不时就要来找点麻烦。

“我错了我错了。”

黑毛被黄毛瞪得头皮发麻，立刻挥手吩咐身后的看热闹的精怪们，“打，都给我用心点打！”

陆荼一愣，撒开膀子格挡开最前面冲上来的几个人，可到底势单力薄，力量悬殊，没一分半钟就被人制住，龇着牙恨不得咬死他们。他豁出命的姿态吓了反剪住他手腕的人，一不留神卸了力道手上一空。

自知今天这顿打逃不过去了，陆荼索性闭了嘴，也不再激怒对方，一个利落的转身立刻将同样混战中的小孩扯到自己怀里死死圈住，手心紧贴在他的后脑勺按在自己胸口处，小声安抚道：“不怕，没事的。”

“我不会让他们欺负你的。”

拳打脚踢下雨般密密麻麻落在脊背上，陆荼轻呼一声立刻咬住唇，猝不及防头发被狠命一拽，陆荼面部疼的扭曲，向下一个咕噜两人摔倒在地上。身上的疼痛刺激的五官都变了性，陆荼蜷缩在地上虫子一般拱起身子，尽量营造一个安全舒适的空间给身下的人。

疼痛拉长了时间，陆荼感觉到快过了一个世纪，终于内丹没打出来，打人的倒是厌烦了，夕阳西斜，瞄着逐渐昏暗下来的天色，再看看树林深处，这里是要不到什么值钱的了，抓紧使劲还能去下一家，黄毛不耐挥手：“我们走！”

“小的们，都让开。”

黑毛立刻谄媚上前开路，原本乱糟糟的妖精们呼啦啦迅速向两边分开，留出一条仅供一人通行的道路，黄毛满意点头，帝王巡视一般威风凛凛摇摆着走了。

身后陆荼身子本来就弱，被群踩了这么长时间早就支撑不下去，犹如烂泥一般瘫软在原地，四肢没有一处听从调令，简单的呼吸拉扯着肌肉都疼得他脑壳要炸，耳畔嗡嗡嗡尽是耳鸣，但依旧听见了黑毛临走前放出的嚣张狠话：“给我小心点，下次要是再惹到我们老大，小心我扒了你的毛把皮铺在我们山洞门口当脚垫！”

一声仰天长啸犹如刺耳的警笛声刮在陆荼的脑壳上，震耳发聩，吵得他恨不得割下自己的脑子当球踢，减缓疼痛。

小孩被他压得严实，几次三番出不来，稍稍一动，就能听到身上人呼着痛还本能似的紧紧抓着他的肩膀，将他搂得更实在了，只能陪着他一起躺着。

夜风寒凉，月明星稀，不远处的河水波光粼粼，闪烁着冰冷的光泽，地上脏兮兮脊背上还有不少泥土脚印的身体忽然动了动，软绵绵的犹如任人宰割的布偶一般。下面陡然伸出一只手，瘦骨嶙峋，手腕上骨头突出几乎要刺破皮肤戳出来一般，八.九岁的小孩艰难钻了出来。

皓白的月光洒在小孩的脸上，映照着他无波无澜漆黑深邃的眼瞳，无端端渗透出一股冷意。小孩年龄虽小，面部还带着两三分稚嫩，但却完全掩不住他的英俊帅气，除了偏瘦，男孩五官深邃，面容坚毅，下巴尖削，完美的无可挑剔，甚至于那双平静的眼神里都盛放着和这个年龄严重不符的成熟稳重和积淀。

他鼓动着从那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昏迷了的人身下爬出来，站起身居高临下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他就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宛若磐石般的后背挺直。

地上躺着人毫无所知，不知又过了多久，终于，先是手指动了动，再是脑袋，最后他终于清醒过来，手撑着地爬起来一脸茫然。

陆荼按了按太阳穴，又揉了揉僵硬的脸，还没来得及检查身上状况，余光瞄见身边的小男孩，一咕噜爬起来踉跄到了他面前，胡乱翻动着他的衣服担心道：“没事吧，没受伤吧，有没有伤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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