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沉,乌云蔽日,明明接近晌午,却似是黄昏,透不出一缕光。
侧殿未来得及燃灯,里头晦暗一片,伸手只隐约瞅得见五指轮廓,连纹路都看不清。
李知月闷着脑袋坐在叠席上,脚抵着地,双手紧掐着袖口,仿佛随时准备抽身离开。
她有些懊悔,觉得自己是脑子生锈了,才会被谢珩这样一威胁,就老老实实地跟进了侧殿。
受伤又如何?伤势复发又如何?她就该当作什么也没听见,随便谢珩怎么说,反正也不少块肉。
谢珩斜倚在她身侧的墙上,抱着胳膊,也不说话,也不坐,就这么垂着眸子看了她好一会儿,直看得李知月在这视线下坐立难安,才开口道:“写不出来,怎么不来找我?”
李知月心想找谁也不找你,嘴角一抿,拉出一道平直的线,誓死不开口。
谢珩看得发笑,行至她身边,将书案上的油灯点燃了,放置案面边缘,正好将小姑娘的神色照得清清楚楚。
他微微俯身,一手撑着书案,嗓音含笑,似逗弄一般道:“真不理人?”
“……”
对,就是不理。
他又说:“因为我说你画丑?”
李知月捏着衣角的手紧了紧,脸色又臭了几分。
那是说画丑的事么?是对人格的侮辱,努力的辜负,人性的背叛!
谢珩轻轻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很悦耳,清朗如击玉,落在李知月耳朵里就怎么也不对味了,仿佛自己又被耻笑了一般。
谢珩眼见着她即将起身走人,手扶上她的肩头,将人轻轻地压了回去,后伸手冲着殿门一指,笑说:“你看那是什么?”
什么东西?
李知月低着头犹豫了几秒,还是忍不住心中好奇,欲盖弥彰地偏了偏头不让他看见,悄悄掀起眼皮望过去。
殿门上多了个框?
她眯了眯眼睛,殿内太暗了,根本看不清框里是什么。
李知月正琢磨着,突然身形一顿,脑子里有了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却又不敢往那想。
谢珩猜出她心中所想,替她解答道:“是你的画。”
李知月手僵了一下,似是不可置信,他当初那么嫌弃这画,现在却裱了画挂在这日日都得来的侧殿里?
“还生气么?”谢珩含笑问。
李知月想了想,还是没吱声。
裱了画又如何,无非是事后见她生气了的弥补罢了。当初的有眼无珠还是有眼无珠,没看上就是没看上,她才不会这样轻易地就原谅了。
谢珩又低低笑了一声,笑声中尽是一种不知如何是好的无奈:“生气就不理人,是小孩儿么?”
他这语气,像是在哄人。
李知月耳根有些微微发红,顿时有些无措。但她向来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哪怕心里砰砰地跳,脸上绝不能让人看出蹊跷。
于是她头更低了些,反正也看不清,索性干脆地把眼睛闭上,眼不见心不烦。
结果旁边那人这会儿又不说话了。
李知月心说,果然是没有诚意地在敷衍人,竟这般三言两语就作罢了,此等诚心,她绝不原谅!
她这般想,耳边又传来沙沙的响,和近似没有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后又越来越近,其中还掺着一声清脆的金属响,不知是谢珩取了个什么东西。
她拧着衣角,纠结着要不要偷偷看一眼,突觉手被人捏了。
李知月心中猛地一跳,还来不及抽回手,那人就轻轻松松地勾了她嵌进掌心的指头,展开来,往她手心里塞了一块方方正正的东西。
李知月茫然地睁开眼,四指指尖还被人捏在手里,对方手上温凉的温度传过来,复又贴上掌心正中那物什的凉意。
是一块饴糖。
李知月呆愣住了,不知这是何意,却听见谢珩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散漫里带些不着正形的笑意:“小姑娘,吃块糖?”
她这才反应过来,这人是因着前面那句“生气就不理人,是小孩么”,在这拿她当小孩哄呢。
她气急,抽回手,手心里那块雪白的饴糖吃也不是扔也不是,握在手里仿佛落了块烙铁。
谢珩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这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在她即将恼羞成怒的时候,在她面前缓缓倾身蹲下。
李知月坐得高,此刻他蹲下就不能平视了,而是得微微抬了下巴,仰视着这位闹脾气的殿下。
李知月只见着他蓦然地闯进自己的视线内,捏着饴糖的手一紧,将饴糖扣进手心里,硌得手里的嫩肉有些疼。只睁着双湿漉漉的眼睛,抿着嘴角垂眼看着他,面上静得像冬日里结了薄冰的湖,乍一看没有一点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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