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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淞随着谢珩的眼神,一同注视着地上的画,怅然道:“这张画像若是只有先皇后,我便呈上去献给陛下了,偏偏双姝图里还有沈姈。周帝虽声名狼藉,但这位前朝皇后却慈悯温善,美名传遍四海。”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接着说:“当年陛下带领禁军杀了沈姈以后,还把她的殿一同烧了,给潜逃在外的周帝示威,如今的坤宁宫都是后建的。此举实在有失君子仁义,明明大势已定,却要拿妇孺孩童祭旗,故成了许多人口诛笔伐的凭仗,这也是我一定得毁了这画的缘故——谢大人既已看见了,我也没什么好瞒着你的,这些话您也只当个笑话听,出了太史局就该忘了。”
谢珩点头,俯身捡起掉落在地的顶轴,手一抻,将画完全地抖落开。
郎淞本以为是他也像温栩一般,惜着这画舍不得烧,却不想他长腿一迈,行至墙角昏昏欲灭的火堆前,伸了手将画轴一展。
画尾悬置空中,与着惶惶的火舌只有咫尺之隔,底下枯叶被烧得滋滋作响,不时膨出炸裂的火星子。
他握着轴杆的手筋骨匀长,泛着霜一样的冷白,指头扣在轴端,或许是有些用力,骨节指腹都显出一片没有血气的苍白。
郎淞不知为何,看着他,右眼皮不由自主地跳了两下,眼见着谢珩手一松,那画便落进差点灭了的余火里。
火势顿时像蔓延的洪水,迅速地包裹了闯入的画,从两轴燃起,轴杆是陈年松木,被这样的热意一冲,从里头发出一声霹雳响,炸了开来。
只须臾间,一副珍惜罕见的画便彻底面目全非。
郎淞也彻底放心了,谢珩此举算是将自己也绑在船上,示意此事不会外传。
有些事,说不作数,只有同人共抹一把黑,共同做了才能让人安心。
“多谢大人。”郎淞心定,感谢地躬身行了个礼。
谢珩未多言,摊手曲了曲指头,示意他起身,便转身走了。
直到谢珩走远了,郎淞才缓缓起身,心情大好,正打算一鼓作气将余下的其他旧物一同烧了,却突然想起来身边还有个人。
温栩闷着个脑袋躲在角落已多时,像个鹌鹑,缩着肩膀青着张脸不敢吱声。
他平日里话多得说不完,什么都要问上两句,插两句嘴,这会儿半天了竟一个字不发,倒看得郎淞有些稀奇。
“你怎么回事?被人发现了知道怕了?”郎淞以为他是担心事情败露,被吓着了,“行了吧,赶紧收拾收拾,继续烧,谢大人不会与旁人说的,我们赶紧烧完了回去。”
哪知温栩肩膀一抖,舌头像刚才被咬着了一般,结舌不止:“大、大、大大、大大大大人。”
郎淞看笑了:“讲!”
温栩丧着张脸,余怕未销:“不、不不是说谢左丞平日里都是一张、一张笑面,永远让人看得、如沐春风吗?怎么看上去这样冷,一、一点也没在笑,我看着都害怕!”
郎淞一愣,突然反应过来,这位谢大人往日里碰着什么不都是掺一许笑意的,今日唇角抿得冷直,眉间里见不着一丝悦色,连一双永远暗含春水的眸子都显得冷冰冰的。
郎淞只能猜测:“可能是……他今日不开心?”
……
这场雨开始在郎淞烧完最后一幅画时,淋漓地下了几日。雨势不大,时值深冬,总带着冷冷的阴寒之气,能透过衣料钻进人的皮肉里。
宣讲室的课也接近尾声,再过上几日便至年关,学生们无不提起兴头,心中盼着。
沈清衍告了两日的假,沈家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带着人赴一趟祖地,去拜祭沈家先祖亡魂。沈家祖地离京不远,来去两趟,满打满算正好两日的时间。
这一日课,谢珩临时被人叫出去,说是陛下有召,让学生们在宣讲室里待着等待。
连上大半月课的贵子贵女们顿时四散开来,三两抱团。
郎央多日一个人杵在谢珩眼皮子底下,嘴巴上就差缝上针,憋了半日总算能透口气,忙不迭地往后排跑。
“殿下怎么回事?”郎央本想去招呼李知月,却见她又恹恹地趴在书案上,昏昏欲睡。
凌寒看了一眼,淡声道:“刚醒没回神,先前睡了两柱香了。”
郎央听言不由得扯了凌寒胳膊,拉到稍远些的地方,低声道:“你觉不觉得殿下近日有些奇怪?”
凌寒自然也发觉了,没吭气,抬起眼看这故弄玄虚的人又要作什么妖。
郎央接着道:“起先几堂课她都听得兴致勃勃的,课后还能与我论上两句,你看这几日,一到课时便是头也不抬,恨不得把眼珠子都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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