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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扶宁！你和那受万人唾骂的暄王没什么两样！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恨不得把你——”
男人的话尚且未说完，便被人踹倒在地，鲜血从他的腹部流出，浸染了身下厚实的雪毯。
茫茫雪野中，温扶宁注视着地上的男人，脑袋向右偏了偏，笑眼盈盈：“孙大人慎言，您嘴里的暄王殿下还在顶楼的雅阁里听曲儿呢，别把暄王给招了下来，届时我可不一定能保住您的命。”
若说天盛朝的人最敬最怕的除了当今的圣上，便是青柯亭里的祭司温扶宁以及当初的废太子，如今的暄王殿下——楼与澈。
自天盛朝建国伊始便设立了青柯亭专司占卜、炼药、驱邪之责，而出身苗疆的温扶宁则是这两百年来最具天资的祭司，除了占卜、炼药、驱邪外，一些不干净的事儿也会交由她去做。
温扶宁不过十五岁的年纪却早已为皇族揽下了不少脏事儿，审讯罪人时虽会用她的蛊虫极尽折磨，但好在会痛快地让人一死，至于那位暄王殿下......
温扶宁倒是还没有见过那位暄王，只是听闻他杀人时是将人的皮都给了下来，到最后那人骨皮分离时都还带着一口气儿。
因此，一提及暄王，孙乾脸色陡变，虽声音小了些，却依旧怒骂温扶宁：“我呸！温扶宁你个苗疆来的小丫头！算个什么东西？”
温扶宁也不恼，她今日本就是奉圣上之命专程来抓孙乾的，朝廷有令，除青柯亭外，不论是朝臣还是百姓皆不能行卜卦之术，偏偏孙乾还是位高权重的兵部尚书，明知故犯，在这醉仙楼里悄悄设了祭台求长生法。
当然，要抓他的理由自然不只这一项，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孙乾是兵部尚书。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容不得半点行差踏错。
少女身着影青色的祭司服，宽大的衣袍将她纤弱的身形笼罩，腰间所配的银铃随着她向前走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响动。
寒风噱噱，墨色勾缠着飘飞的雪粒子，在空中凝结出一道纯白的帘幕。
温扶宁缓缓向前，最终在男人身前站定，帏帽被掀起一角，露出了瓷白的肌肤。
“孙大人，不如便请回青柯亭一坐吧，倘若您问心无愧，扶宁自会还您清白的。”温扶宁垂头看向伏在雪野上的孙乾，眼睫之下拢着一双清澈灵动的眸子，分明才十几岁的年纪，可说出来的话却带着股浸心的凉意。
温扶宁话音方落，站在两侧的守卫即刻上前将孙乾捆束了起来，押着人起身转而朝醉仙楼外离开，临了时还撕心裂肺地嘶吼着温扶宁的名字。
“温扶宁——”
随着这一声“温扶宁”传进温扶宁耳朵里的还有醉仙楼楼顶滑下来的曲乐之声。
女子婉柔的嗓音在雪夜之中显得极为空灵。
温扶宁一边儿擦拭着方才孙乾溅在她手背上的血，一边儿抬眼望向了楼顶。
楼顶只有一间雅阁，门前落着“云山居”三字，两侧摆着艳丽的红梅，传闻暄王楼与澈最爱的便是红梅，只因红梅落瓣时像极了血液飞溅。
那便是暄王听曲儿时所在的雅阁了。
温扶宁只打量了几眼便收回了视线，她早就疲累不堪，守了一天才抓到孙乾，偏偏次次出去抓人时都得穿着祭司服，祭司服又最是繁复，一身的银铃压得她呼不过气来。
躲在帏帽下的小脸略微胀红，温扶宁小口地呼出气，眉眼间多了些灵动劲儿，也只有在此时她才会露出少女的憨态。
“祭司大人！”
温扶宁刚想摘下头上银饰的手被这一声打断，她慢条斯理地收回手，抬眼看向身前的守卫：“怎么了？”
守卫厉声道：“是属下失职，还没有找到巫师。”
原本给孙乾定的罪名是擅自行巫蛊之事，既然如此，便得找到巫师才能更好定罪。
温扶宁柔声道：“这醉仙楼今日都是我们的人，前前后后都被围了起来，巫师怎么可能逃得出去？必定还在醉仙楼里，继续去找。”
守卫垂头：“属下......属下......”
温扶宁最不喜的就是说话吞吞吐吐的，总是会耽搁事儿，她蹙眉：“你说呀，别一个劲儿的‘属下’了。”
少女仿佛只有在行公事时才会板着一张脸，如今卸下防备后更多的是该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娇美和纯真。
守卫赶忙道：“如今醉仙楼只有......只有暄王殿下的‘云山居’没有搜过了！”
温扶宁攥着银饰的手稍顿，眼帘上抬，再次望向矗立在飞雪下的廊阁，“云山居”三个红字在一片纯白中显得极为触目。
良久，少女提起裙角，轻叹了一口气，头也不回地朝楼阶走去，带着倦意和无奈道：“那便去拜见一下这位暄王殿下。”
***
夜色浓墨，猎风飐飐，吹得红灯笼左右摇晃，恍若恶鬼的红爪撕扯着雪幕，四周都幽阒无声，却单单温扶宁所正对着的这扇门内莺歌不断。
方才捉拿孙乾的动作不小，照理说，这位暄王殿下当是听见了动静的，可眼下却依旧云淡风轻地在里边儿听曲儿，要么是当真没听见，要么就是等着她这位主事的祭司上楼来。
温扶宁秀丽的黛眉微攒，刚想抬手扣门时，金丝楠木门被人从里先打开，从中漫出来淡雅的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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