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废太女（三）

造价低廉的宁王纸一出，天下争相奔告。陆小阙做了一件更绝的事。她将造纸的方法公诸于众。

寒门几乎在听到消息的顷刻之间，意识到机遇的到来。

世家强大在哪里？

在于他们对知识和人才的垄断。因为书籍造价高昂，只有世家才有大量藏书。他们垄断知识，培养出大量人才。这些人在朝廷中世代高官，这才把握住了权力。宁王纸一出，天下寒门学子对宁王心生好感。

皇帝听到消息的那一刻，眼睛发亮，安排专人传播宁王纸的制作，又派人将宫廷藏书传抄，送到各地府衙。她派人传唤宦官成才，心中在慢慢思量。

宦官成才很快来到御前，他恭敬地跪拜行礼，口呼万岁。

皇帝：“快起身回话。”成才又拜，起身：“谢陛下。陛下有事，但请吩咐，奴婢万死犹不敢辞！”

皇帝打量了一番下首的成才。眼前的人，身材高大健硕，目光炯炯有神，唯有花白的头发，昭示着他年纪已大。

皇帝问：“成才，你跟着朕，大概有数十年了吧。”

成才回：“陛下，奴婢追随陛下已经三十五年。您在皇女府中，奴婢便已经追随您的脚步。”

皇帝态度和蔼：“朕听闻，你有养子在宁王身边得用？如今可还有联系？”

有才连忙跪下请罪：“陛下，奴婢不敢私通宁王啊，还请陛下明察！”

皇帝：“你误会朕的意思了。起身吧，朕只是有事要交代你去做。”

有才诚惶诚恐地起身。他问：“陛下有何吩咐？”

皇帝说：“你们父子不必疏远。”皇帝只给了有才这样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看着宦官离开的身影，皇帝自言自语：“或许这会是一件好事。”这个女儿啊，经历过挫折，反而立起来了。朕不需要一个贤明的太子。不需要听话懂事的孩子。朕需要一个继承朕理想信念的继承人！

晚间的时候，皇帝和有才的对话，在皇帝的默认下，出现在陆小阙的书桌上。

陆小阙看着桌上的密信，说道：“离本王出去的时间不远了。”果不其然，很快有寒门大儒联名上书皇帝，请求皇帝释放宁王。

世家子嘲笑：“你们不是整天将仁义道德吗？怎么，宁王德行有亏，不谴责便罢了，如何还为他求情。”

寒门一学子整理了自己身上朴素的钗裙，漫不经心：“宁王私德有亏，已经受惩处。宁王纸一出，造福百姓，大节无瑕。尔等阻拦宁王归朝，是有何私心？”

又问：“你们世家，不也流行互赠婢女侍君吗？父亲身边的女婢，出现在儿子身边很正常，怎么换到皇女身上，你们就要大家谴责？宽以待己，严于律人，真是被你们利用得明明白白。”

世家怒极，极尽嘲讽，却奇怪地没有动真格去阻拦宁王。皇后的家族赵家，甚至在寒门大儒出手时，推了一把。朝野有人感觉理所当然，但真正看得深的人，却感觉到局势不太明了。

*

回到宁王府当天，沐浴更衣，盛装打扮之后，乘车入宫。

进到宫城，宫人将车拦下：“宁王殿下，宫城不得驰车。”原主当初得车马出行不被拦阻，乃是圣心特许。如今太女之位被废，宫人不可能让宁王坏了规矩。

陆小阙：“应当的。”于是下车步行。长长的宫道，远处是守卫候着的大门。这时宫门大开，从宫里面驶出一辆高大的马车。

宫女有才问：“这是何意？”

宫人回答：“这是太女的车。”

宫车驰过，风扬起窗帘，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庞。容貌皎然。正是原主的前夫。陆小阙看向宫车里那一瞬间，她的前夫正好看过来，眼带轻蔑，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陆小阙露出意味深沉的笑容。太女啊，破绽太多了。

*

陆小阙见到皇帝，泪眼朦胧：“女儿知道错了，母亲不要放弃孩儿啊！”

皇帝斥责一番过后，也是叹息道：“你既然已经知错，务必尽心公事，不要沉迷酒色。如果再犯，就不要来见我了。”陆小阙当即指天发誓：“女儿定不让您失望。”

沉积已久的宁王，很快出现在朝堂。朝臣发现，昔日傲慢的宁王，在朝堂上变得成熟。处理公事，她常保持安静，遇到问题常倾听下官建议，勇于决断。在她身边，慢慢重新聚集了有能之士。这里面，有很多是寒门子，少数是郁郁不得志的世家旁系。

宁王失了名分大义，身边便有幕僚提出诸多建议，陆小阙择善而从。她的实力很快变强。这一切都是在皇帝的眼皮底下进行。太女和她身后的人渐渐感觉到沉重的压力。

*

春风送暖，绿柳飘扬。太女迎娶谢家子的婚礼盛大壮观。婚礼过后，家宴开始，谢氏出场，众人便见到一个俊朗红衣男子。他的容貌，与时下流行的皎白肤美不同，是丰神俊朗之貌，言行颇有风度。

陆小阙见到他，就知道太女束缚不住这个人。皇帝大概也是知道，原剧情中却突然病逝，没能为太女解决这个隐患。

只见谢氏风度翩翩，在家宴上应答如流。

陆小阙重新进入朝堂，世家便在后面使绊子，她解决了很多问题，后面都有这位世家子的影子。她知道这个谢氏，绝对不是省油的灯。

皇后对这位世家的后辈，态度冷冷淡淡，倒是很在乎陆小阙的感受。他见家宴上都围着太女和谢氏转，言语间带出些不满，又说：“宁王的汤水都冷了，你们怎么伺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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