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第 7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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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乐妤和两百多年后的杭星澜对视上，真的愣住了。

在她缺席的岁月里，许是发生了某些意外，前世的杭星澜不是域主，脸上更没有疤痕。

相反的，白乐妤却年轻了很多，十八岁的凡人姑娘怔神地坐在床边，生长血丝的双目透着湿润，苍白的脚尖踩着布鞋，青筋凸出的足背弓起。

杭星澜微微顿足，绣金丝的衣袂随着他的灵力起伏摆动，心脏亦像暴风雨中失去桨的舟，跌宕起来。

即使盯着眼前这位姑娘的脸已经月余了，杭星澜仍旧无法忽略这张脸与故人的相似。尤其此时，面对女子晶莹的眼眸，他的心停不住战栗，想起故去数百载的白教主。

两百多年前，收到白乐妤战死消息的时候，杭星澜正在御兽谷，因为无损伤地驯服一只高级妖兽而被围绕欢呼。

他曾在心里发过誓，要成为有资格和白乐妤肩并肩的人，再回魔教找她。

为达到目标，杭星澜回到御兽谷，从一个被鄙视的御兽废物一步一步往上爬，甚至连碧落岛拍卖会都没参加，然而就在他要见到成功曙光时，她却没了。

这么多年，杭星澜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当年错过了拍卖会，错过了与白乐妤的最后一面。

他竭力控制呼吸，不让自己当场失态，流转金泽的春辰衫下，胸膛轻微起伏。

白乐妤更心虚地碾鞋，被焦灼的眼神锁定，害怕露陷，胡乱将冰冷的脚套进鞋里。

“你刚醒，不宜下床。”

杭星澜恢复呼吸，走过来，轻柔地往她手腕置了一块方形锦帕，搭脉检查，“你身子还很弱，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搭在帕上的手指琼白干净，大拇指套了枚翡翠扳指，内里刻了域主印记，是一棵枝繁叶茂的树。

白乐妤偷瞥了眼，现今的世界，应当分为九大领域，以强者为尊，谁是那个地域的最强，谁就会成为那个地域的域主。

她猜测，这一世的杭星澜应该继承了御兽谷，并带领御兽谷占据了一域，而杭星澜的域主印记，代表的是他仙器“迷途之埙”的本源“青苍古树”。

不过白乐妤眼下是凡人，不能表现出对这些东西的了解，她捂住脑袋，低首，压细嗓音文弱地回复：“我不记得了，是你救了我吗？”

“恰巧。”杭星澜僵硬了下，扯掉锦帕，“一点都不记得了吗？这里可不是凡人会来的地方。”

空气中带着干燥的热意，白乐妤也不知晓这里是何地，捂着头继续编故事：“好像有妖怪……有妖怪掳了我。”

“妖修！”站着的锦鲤服少年瞬间喊道，“域主，妖域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居然还吃人！得亏咱们遇到她。”

白乐妤望向他，兄弟，你能帮我补全剧情可太好了。

据她所知，妖域极其憎恶御兽师，与杭星澜的领域理应常有摩-擦，双方关系水火不容。

果然，她含混地一提，锦鲤服少年当即义愤填膺、毫不怀疑地信了。

少年名叫锦源，是一只半妖，被白乐妤盯着看，害羞地眨眨眼，耳后的鱼鳃舒张了几下，移开视线，“既然她醒了，咱们也好走了吧。”

好吧，信了，但不准备发善心。

但杭星澜的纯善一如往昔，眉眼一皱，不赞同地拒绝：“锦源，她受伤颇重，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我们怎能丢下她，还是等她大好，带她一同离开吧。”

白乐妤开心：“那感情好。”

见杭星澜眉间掠过一缕诧异，她赶紧装虚弱地咳嗽两声，“我是说，大恩大德，不知如何报答？”

“什么报答。”锦源狠狠地瞪了瞪她，把她当作了攀权富贵的小人，“休想赖上我们家域主。”

白乐妤：“那就大恩不言谢好了。”

锦源一滞：“算你识相！”

少女的眸子似浸过水，鲜活莹润，像初晨时叶尖凝聚的露珠，周边混着线线血丝，清秀的外表仿佛有一刹那，透出一种瑰丽的美。

锦源重重哼了声，“域主，你就不能一下治好她吗，我们真不能再滞留下去了，万一妖域——”

杭星澜：“我怕他们？”

牛啊，小星星，你现在变厉害了啊。

真诚的目光转而投向白乐妤，向她解释，“你是凡人，承受不住太多复苏灵力，我只能每日为你输入一点，请放心，你既苏醒，相信再过几日便能痊愈。”

白乐妤点点头表示理解：“好。”

杭星澜微愕：“你知道复苏之力？”

白乐妤一惊：“不，这，我不知道，但差不多就是字面意思吧，我怕我问太多惹嫌。”

“没事。”杭星澜回答，失落地低下黯淡的眼睛，不明白自己在期盼什么。

他心悦的那个人，已经去世很多很多年了。

意外遇到眼前这个凡人的时候，锦源再三劝杭星澜走，认为不该为一个看着就死定了的家伙浪费时间，可是杭星澜连心脏都停了跳，根本移不开脚步。

她和白乐妤长得太像了，万一就是白乐妤呢？万一呢？

抱着可笑的想法，杭星澜守了她几十日，而今她醒了，他亦该醒了，亦该醒了……

“你好好休息。”杭星澜起身，“晚些时候我会来给你疗伤。”

为什么不是现在？

他有急事要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