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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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明月高悬。

南华郡城隍庙的屋顶上，两个白衣少女肩膀靠着肩膀坐在上面一边赏月，一边对着手中的名册涂涂画画。

左边梳着一对百合髻托着腮的少女自然是涂玉，而右边拿着名册的，便是和涂玉一样由城隍爷爷和城隍奶奶养大的另一只小妖——绵绵。

绵绵本是一只小羊，有一年误食了主人家一颗丹药，从此踏上了修行之路。她比涂玉修炼得早，如今已有五百年余年修为。不过，绵绵生性内向，对成仙这件事没有执念，她更愿意留在南华郡城隍庙里做一个小小的文书。

人间的城隍庙根据其守护管辖地域的大小，配备有不同数量的仙役，但如南华郡这种小庙，除了两位主管的城隍神，并没有其他的编制。可庙虽小，所要处理的事务却不少，因此，不少小庙常常会雇一些修行者或小妖担任杂役，协助处理政务，虽然在编外，但挂靠在城隍庙下，也算有个庇佑。

涂玉和绵绵两个便是从小挂在南华郡城隍庙下的，后来，涂玉日行一善，集齐十万功德飞升上了九重天，南华郡城隍庙便只剩下绵绵一个。

涂玉对着绵绵手中一个一个被划掉的名字长长叹了一口气。

她和飞廉来南华郡城隍庙已经三天了，为她庆贺的流水宴摆了三天，方圆几百里大大小小的神仙妖怪来得差不多了，但不论哪一个，看着都不像是和那个上古四大凶兽之首的浑沌有什么关系。

绵绵合上了手中记载这些日子来祝贺的宾客名单，实在看不出任何异样，想了想，偏过头看着涂玉，说：“隔壁九鱼山山神还没来，算吗？”

绵绵平日里做文书的差事，对这方圆百里山神水神土地神都很了解，也对记录在册的妖怪们了如指掌，但她将这名册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每个名字都看不出问题来。

“九鱼山的山神大约是在和城隍爷爷赌气才不来的，他也可以排除……”涂玉摇头。

九鱼山挨着南华山，九鱼山山神和城隍爷爷两个老头儿时时处处较劲，天天比、事事比，这一回涂玉“衣锦还乡”，九鱼山山神想必是觉得自己输了，来了没面子。

绵绵也学涂玉的样子双手托着下巴，叹了一口气，“想来，那浑沌应该没有那么快露出马脚。”

原本，涂玉想着绵绵胆子小，怕吓着她，只说回来休沐省亲。但绵绵心思细腻，看出了她的异样，追问之下，涂玉便和她从天狗食月那日开始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一来，涂玉从小和绵绵一起长大，无话不谈，既然要讲，就不再隐瞒；二来，绵绵日日在城隍庙中宅着，虽然足不出户，但她好看书，不是像阿狸那种言情话本或是八卦花边，而是古往今来的历史传记，神话传说，可以说是天文地理，无所不知，也许她能帮忙找出些线索。

涂玉本以为绵绵不敢听，但想不到她虽然一边害怕，却也一边让她讲得再仔细点。听到涂玉短短几个月，经历了这么多惊心动魄的事，多少次命悬一线，不由得为她十分担心。

“那些再危险也都过去了。”涂玉安慰她道，说完自己又有些颓丧地垂下眼眸，“现在就是不知道最后这头上古凶兽到底藏在哪里，什么时候会出手。”

***

涂玉和飞廉就这样在南华郡城隍庙里住了下来。附近的神仙妖怪们，经常有过来串门的，一开始，涂玉瞧着每一个反复来拜访的客人都觉得可疑，慢慢地，终于知道她们中某一些仅仅是花痴……

毕竟，飞廉这张脸还是挺能唬人，再加上他开天辟地第三位真神的身份。这样一位原本高不可攀的神仙，如今近在眼前，可不得多多地看几眼吗？

当然，也专程过来看涂玉的，主要是向她请教那“日行一善，得道飞升”的修仙途径。

涂玉不知如何作答，她这段成仙的经历，如今已成了修仙界的传奇。传奇之处就在于，后来无论多少人妖精怪想效仿她日行一善，哪怕是日行十善，最后也没有一个成功飞升的。

“这个……大约就是传说中的……仙缘？是机缘巧合蒙受了九重天上神君的点化。”涂玉自己也是稀里糊涂成仙的，叫她说出个一二三来，实在为难，见来求教的小妖满脸失望，只好委婉安慰道：“仙友想必是仙缘还未到。”

浑沌的影子毫无迹象，各色的神仙妖怪倒是送走了一波又一波。飞廉一开始还勉强能黑着脸出来见上一面，后来索性闭门不出了。

不过，除了这些来拜访的客人让飞廉有些烦，其他的一切倒是十分合他的心意，而这其中最主要的一件，便是城隍奶奶做得一手好饭菜。

如此住了十来日，浑沌依然没有动静，涂玉一颗绷着的心也渐渐放松下来。

“还是家里好~”涂玉躺在城隍庙后院一张躺椅上，闭着眼睛舒服地呼了一口气。

如今虽然是冬日，但神仙们寒暑不侵，倒也不怕冷，今日日光正好，院中一株腊梅花正盛开，幽香阵阵。

飞廉躺在她旁边的一张躺椅上，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却睁着，望着天空中飘过的一朵流云。

“你在这里住了多少年？”飞廉侧过身，眼神从流云移到了正在闭目养神的这只兔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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