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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房间中,急促的呼吸声打在矮小的豆子堆上,安雅紧紧捏着司婵的手,死死盯着地窖的入口,精灵良好的夜视能力让安雅眼中的恐惧被司婵一览无余。
手心沁出黏腻的汗珠,空气不甚通畅的地下颇为闷热,司婵撩开落到肩头的蜷曲长发,终于感到一丝清凉。
“安雅。”司婵打破了沉默,“他们是谁?”
安雅诧异抬头,沉默一会又低下了视线:“是勋爵大人手下的骑士。”
“骑士?”这一群野蛮的、毫无礼仪风度的莽夫?司婵皱眉,“骑士是这样的?”
明明在安提亚斯大陆,骑士是军队的先锋兵种,以忠诚、团结、勇气闻名,保家卫国,死而后已。而精灵的典籍中,骑士是受战神庇佑之人。曾经人类帝国的开国君主秦诛手下更有一支精锐骑士军队,在帝国崛起中多次击退对人类虎视眈眈的巨龙军队及妖兽狂潮,为人类帝国的崛起立下汗马功劳。
安雅松开了握着司婵的手,捏紧自己打着补丁的衣角,声音颤抖:“是。”
她眼中的恐惧逐渐被愤怒的光芒所取代,那眼神明亮地让司婵失去了语言的能力:“姐姐说,见到领主的骑士要躲起来。”
“每年,每年骑士一来,村里的东西就会被拿走。”安雅恨恨咬牙,“姐姐熬夜绣的帕子、卖出去换得的一点点麦子、屋后面种的少少的豆子,他们一点都不放过,角落都要搜刮干净!”
“姐姐长得好,每到骑士要来的时候,她就拿灶膛里的灰把自己弄脏,还把我的脸也抹黑,跟我说玩游戏,叫我躲在村长奶奶家不要出声。”
司婵从不知道一个七岁的、本该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也能做出那样仇恨的、狰狞的表情:“她以为我不懂,我都知道的!她怕我跟妈妈一样被抓走,也怕她自己被抓走!”
“姐姐你不懂吧!你来的那天我看见了,你穿着我从没见过的漂亮的裙子,它的颜色像刚长出的嫩芽,跟我们身上灰扑扑的衣服一点都不一样。村长奶奶对你讨好的笑,你冷冷地不搭话,手一挥就出现一栋好漂亮好漂亮的房子!”安雅声音尖锐,“姐姐说你是贵族,天生就拥有这些东西,每天都能吃得饱饱的,从来没挨过饿。”
“所以村子里的人都不接近你,他们怕你跟城里的人一样瞧不起他们,但我不怕,我脸皮厚,姐姐骂我我都不哭。”她语速极快,似乎停下来就说不下去了,她噙满泪水的眼仰视着司婵,身子颤抖着,狠狠一咬唇,“你是好人,你能不能救救姐姐?我求求你了,姐姐她今天没有把自己弄脏,也没有叫我去奶奶家,她……我求求你,你能救我姐姐吧?你是贵族,你不会有事的……我以后每天给你摘花、采果子、洗衣服、伺候你,你救救我姐姐吧……”
泪珠大颗大颗地涌出,鼻涕糊在脏兮兮的小脸上,安雅拿袖子一撸,嘴角抽动几下,朝司婵露出灿烂的笑容:“姐姐你喜欢我笑对不对,我以后每天笑给你看,你救救姐姐好不好?”
混杂着眼泪鼻涕的笑脸实在难看,司婵恍惚间看到了另一张同样涕泗横流的笑脸,也是这样小,也是这样哭着笑。
“笑得难看死了。”司婵喃喃出声,现实中的话与记忆相重叠,她如在梦中,下一刻又被安雅僵硬的神色拉回现实。
“不是说你。”司婵不擅长安慰别人,干巴巴地挤出一句,“我可以试试,但不保证结果。”
安雅的眼陡然有了亮光:“谢谢婵姐姐!”
-
“宿主为什么要帮安雅?”
将安雅安置在自己房间,启动禁制让她隐形后,司婵猫着腰溜到一栋茅屋后,躲开村子里巡逻的骑士,他们正一间间搜查着屋子,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这件事于宿主有害无利,宿主却愿意出手相助;系统的任务于宿主有利无害,宿主却始终不肯接受。”系统的困惑真心实意,“您能告诉我原因吗?”
安亚村不大,村口的哀求声在此处已十分清晰,司婵盘算着如何不引人注意地溜到村口观察情况,不答反问:“中午问我对贵人是否好奇,你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
“勋爵上午在林间赏花。”
赏花……司婵脑海中迅速掠过安雅的话——我和姐姐一起去摘的,还碰上了贵人哩!
“原来如此。”司婵冷笑,“勋爵看上了安蝶,意欲抢人,安蝶猜到勋爵意图,将安雅送到我身边以保全妹妹。”
系统肯定了司婵的猜测。
或许是知道这个小村子翻不出水花,巡逻的骑士很是松懈,凭借卢涅特多年锻炼的轻盈身手,司婵顺利来到了村口,躲在一棵树上向下张望。
只一眼便让司婵升腾起怒火:安蝶被堵住嘴双手缚后,站在一持枪骑士身边,脸色惨白;其余村民在骑士包围下跪成一团,小孩被老人死死捂住嘴,呜咽的哭声细弱难辨,成年人们将老少围在中间,唯余年迈的村长在她女儿阿梁的搀扶下哀求着骑士。
司婵捏紧拳头:“安蝶是罪犯?怕是以罪犯之名掩盖强抢之事吧!这就是他风评甚好的原因吗!”
出身于没落骑士家庭的勋爵,因天赋绝佳、为人豪爽得到主家青睐送往帝都深造,又与当时还是皇子的皇帝不打不相识,效忠他得了从龙之功,却不愿要公侯之位,也谢绝了肥沃的领地,陈言不忍家乡受兽潮之苦,惟愿返乡抵抗兽潮,因此做了玫瑰领的领主。在他治下,玫瑰领较他地安稳许多,帝都盛赞他勇武过人,治理有方。
司婵一度以为这是位恤民爱民的好领主,结果,就是这么个勇武过人、治理有方法!
“是的,但不止如此,光明教廷的神子此刻正与勋爵在一处,因此勋爵用了借口。”
“哦——借口。”司婵冷冷一笑,“神子……你知道他的详细资料吗?”
“神子尹双,三十六岁,五十级牧师,相传其出生即得到光明神赐福,被接入教廷抚养,十岁封为神子,二十岁即掌教廷实权,地位仅在教宗一人之下。因资料甚少,性格方面不好判断。”
三十六岁的五十级牧师,司婵摩挲着手指,这天赋可谓恐怖。
安提亚斯大陆以等级分高低,未修炼者皆为1级;突破10级即可成为职业者,在法师、战士、牧师、游侠、刺客五大主职中择一修行;突破30级即可成为中级职业者,修行魔药、炼金、制衣等副职;突破60级者为高级职业者,掌握元素奥义,可禁咒瞬发;突破90级即达半神之境,天涯海角任尔来去,如今天下达半神者不过二手之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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