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逾白悄悄瞄一眼如因,如因老憎入定,握着一把团扇坐在窗边儿,身子跟着御辇轻轻摇晃,眼睛半阖半开,饶是逾白心里急的冒火她也岿然不动,一眼也不看他。
他眼皮都快抽筋了可自家姐姐愣是理都不理他,逾白只能认命的垂了头,不敢再有动作。
皇帝将这姐弟俩的一切都尽收眼底,心里想笑,又将手抬高一些,用逾白的书卷挡住想要上翘的唇角。
“哗啦哗啦”
书卷缓慢的被皇帝翻动,御辇里静的吓人。外头嘈杂的车轮和步履声竟然一点都没能打破御辇中的沉静。
逾白低头跪着,手用劲儿摁住膝盖。
这是他第一次面对皇帝。
即便不抬头,可皇帝身上不经意间流露出那种恢弘煊赫的天家威仪,还是让他大气都不敢喘,只能老老实实跪在原地,在这个闷热的夏日午后任由汗水逐渐浸湿中衣。
良久,皇帝终于翻完一卷,将书轻轻撂在案上,发出一声纸张清脆的声响。
“不错,”皇帝的声音低沉,听不出什么喜怒哀乐,“写了一手好字,文章做的也还尚可。”
跪了这么久,逾白感觉自己的身子像是变成了手艺人手中的提线木偶,一动弹,骨头间的缝隙发出一声低沉的摩擦粗响。
他叩了个头:“谢主子爷谬赞。”
半大的孩子,能跪这么久已是不容易了,皇帝看见他脖颈后面发亮的一片汗渍,启唇道:“起咯,甭拘着,坐吧。”
逾白这才松了口气,手撑着膝盖站起来,战战兢兢地半个屁股坐在如因身旁的杌子上,依旧垂着头看地,不敢直视天颜。
皇帝知道如因心里还在生闷气,看她嘴唇干燥,微微有些泛白,于是故意喊她:“春如因。”
如因这才有了动作,稍一欠身:“奴才在。”
“给朕倒杯凉茶。”
“是。”
如因顺从起身,轻车熟路走到小桌几旁倒了一杯凉茶奉到皇帝面前。
皇帝却不伸手去接,只瞥了一眼便道:“朕不想喝了,赏你。”
如因在心里焦躁难安,走也走不了,又恨皇帝非要在逾白面前捉弄她。
她将茶盏‘哐啷’一声放在皇帝手边:“奴才也不想喝。”
皇帝倒没什么反应,只是逾白已经被自己姐姐吓没了半条命,几乎是浑身瘫软的从杌子上滑跪到地上,满眼尽是惊惧。
皇帝一怔,如因也一怔。
旋然,皇帝无奈笑起来,指着逾白对如因说:“你撂脸子也得分时候,瞧把逾白吓的。”他很和煦,唤逾白,“你起来,不用跪。若是害怕,就回去好好同你姐姐讲讲规矩,今后别在朕面前耍脾气。我瞧着她年龄虽然比你大几岁,可远不如你老成持重。”
逾白真是惊呆了,他原先从未见过如因这种模样。他这个姐姐,是天下第一等的沉稳有度,行事说话向来都是四平八稳滴水不漏。给皇帝撂脸子?这是让逾白想都想不出的场景。
再者,他也从未想过威仪凛凛的皇帝竟是个这样和善的性子,叫个奴才驳了面儿,也不生气,真是天下第一等和煦善良的人儿。
他颤巍巍应了一声,渐渐把心放回到肚子里。
如因也有些后悔,她神思凌乱,不知怎么就在皇帝面前发了脾气。她又想起四执库那个被剥皮楦草的太监,一个激灵,背脊上冷汗丛生。
帝王长久的眷爱从来就是不能奢望的水中月镜中花,像太上皇那样的情种,纵观上下几千年也就只有他一位而已。
皇帝是她最大的靠山。如因想,自己着实有点得意忘形了。
她终于清醒过来,低着头跟皇帝说声奴才有罪。
皇帝却说不打紧:“也给逾白倒杯茶。”
御用的瓷盏都已经被逾白握在手里,他仍旧觉得眼前场景飘忽似梦。
皇帝捡着他在卓家这阵子学的内容略问一二,又挑了个中凝滞难懂的地方同他简单谈论一番,倒逐渐让逾白缓和下来。
逾白讶异于皇帝学问之高深,再晦涩艰难的东西在皇帝那儿似乎都轻而易举,不过三言两语,反倒让逾白大有茅塞顿开之感。
两人之间气氛渐入佳境,逾白本就是单纯性子,一认了真,就将头脑里杂七杂八的念头摒除干净,专心致志同皇帝讨教起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如因反倒被晾在一边。
她看一眼弟弟求知若渴的眼神,再看一看皇帝,心中泛起一阵柔软,而后心头又涌上尖锐刺骨的愧疚。
若不是因为她,皇帝又怎么会撂下军国大事来指点逾白的学问?这个道理如因明白,也明白了皇帝待她的一片赤诚和真心,那些歉疚就像生了根,在她的心头狠狠地扎进最深处。
一连几天,逾白都没缓过神来。
窗外的连绵的山影逐渐远去,换上一片一片荡漾的草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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