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共振-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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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阵骚动过后，围在摊位周围的路人也越来越多。

民间市场上贩卖机械设备的圈子本就水深，起纠纷是常有的事。但大家都是消费者，自然无形中会统一战线，互相避雷黑心商家，因此也不免同情这位刚感染辐射病的同行。

兜帽女生眯起狭长双眸，扫了眼那块感染辐射病的手臂皮肤。

“啧啧，瞧这异化程度，不好好服用抑制药，恐怕下周就该截肢了吧？刚巧，我们直播间和市场东头的诊所有合作，手术无痛无后遗症，给你打个九折如何？”

中年男人未料想对方不惧指认，自觉一拳打在棉花上，于是顶着铁青的脸色将那枚防辐射领夹摔在桌面，摆出一副不依不饶的态度：“我要十万星币的治疗费，今天必须赔！”

此言一出，站在冉昭身侧的路人顿时摇头感慨：“看来这是遇到碰瓷的了。”

“碰瓷？”另一名路人探头问道，“你怎么知道不是她的设备真有问题？”

“哥们，你头一次来这吧？”他轻抬下颌示意那名嗑瓜子的兜帽女生，“这人是星网上的带货主播啊，机械设计师，在黑市挺有名的。”

主播？

冉昭心底也同样浮起一丝好奇，没想到地下城还有这种古老的职业。

在她的时代，这类带货的广告一般由脑机ai自动生成，直接投放在光脑和街道的3d虚拟投影墙，不会有人专门对着摄像设备现场推销商品。

不过听这位路人的意思，那位女生应该也算是位同行？

“哦哦，这样啊。”路人挠了挠头，“a区这边平时接入网路有名额限制，我很少能上网看直播。这主播很厉害吗？”

“她……也不算吧。就是经常直播维修设备，偶尔讲解机械产品。倒是专业性确实比其他机械师强多了，估计能比得上官方研究部的水准。”

听到研究部几个字，冉昭没忍住加入讨论：“既然有这种实力，为什么还要在这里摆摊？怎么不干脆入职官方呢？”

“这个嘛，我就不清楚了。”

“唉，这年头机械师太少啦。我要是有这水平，哪用得着去地面顶着辐射做勘探，高低待在官方研究部，端一辈子铁饭碗。”

“谁不是呢，上个月工会里又有几个同行去了地面，失联了。做我们这行，谁不是天天提心吊胆。”

冉昭默默听着两位路人的抱怨，双手插在外套口袋中，手指无意识地抚摸过芯片上的裂痕。

思索片刻后，她侧过身挤入人群最前排，凑到小方桌旁边观察上面摆着的机械产品。

几款防护罩领夹，信号发射器，还有激光武器和小型粒子枪。

单从外型来看，冉昭不得不承认，这些设备几乎是她来到这里所见到过最精巧的水准了。

和研究部的一贯呆板且追求效率的产品不同，这些设备设计方向大胆又随意，外形风格自成一派，看得出来是有些巧思在。

美中不足的是材料的选取拉跨了整体质感，并且尚未在结构的精准上对跳脱的设计做出包容，倒也配得上“市场地摊货”的身份。

尽管在追求完美的冉昭眼中，这些小缺点打眼望去便一览无遗，但面前这位陌生的少女着实让冉昭生出一种“他乡遇同行”的兴奋。

见对方摆出不拿到赔偿绝不善罢甘休的态度，少女漫不经心地偏过头，抬手将桌上立着的平板扶正，让上面的摄像头对准桌前的人群。

“星币我没有，直播间倒是有。今天直播全程开着，正好让粉丝们都评评理，到底是我卖假货，还是你诚心要碰这个瓷。”

少女直白地将话挑明，本以为怒意更盛的男人会继续开口反击，然而下一秒场面骤然安静下来。

原本还在伸着脖颈叫嚣的中年男人，此刻低垂着头不发一言，目光像是宕机一般钉在地上。

扯掉了一半绷带的左臂略微抬起，细看还有些发抖。

见此状况，围观的路人顿时议论纷纷：“咦？他这是怎么了？”

少女神色微变，带着警惕的目光透过刘海扫过对方近乎僵直的躯体，嗑瓜子的动作也不自觉慢了下来。

突然，人群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小心！”

中年男人失控一般猛地抬起那条硅化的左臂，用力向着面前的方桌扫去。

与此同时，那块深褐色的褶皱迅速膨胀化为异形的突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侵占了整条胳膊，并一路向着肩膀和脖颈蔓延。

等到那股巨大的冲劲落在方桌上时，男人的半个身子都已经化为了黑棕色的浑浊硅化异物，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桌子在一瞬间掀翻碎为两截，上面的机械设备叮叮当当摔在地上。

而男人那条布满了褶皱还向外渗透绿色黏液的手臂，在卸力的一瞬间，自肩膀处陡然开裂折断。

断肢在惯性作用下飞出去两米远，砸向内圈围观的一名路人。

距离最近的冉昭猝不及防地目睹了这一切的发生，直到那把小型粒子枪从桌上掉到脚边，她才从惊骇与茫然中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是异变尸骸。

一个感染了辐射病的正常人，在眨眼间化为了异变尸骸，向着自己原本的同类发出攻击。

“有人辐射症失控了！”

“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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