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有几分魂不守舍,亦有几分不真实感,似乎没想到今晚之事这般平稳地过去了。
实在是这位女皇叫人捉摸不透。时而看起来平易近人,时而又是一副心机深沉的模样,让他从帐中出来后,都无法确定她是不是又在试探他什么,下一步要做什么。
回到帐中,他仍旧心神不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不由想起她所说的荆国质子。
不知那荆国质子究竟怎么回事。
大桓不是摧枯拉朽般直接将其灭国了吗,何时有的荆国质子?
他怎也未见过此人?
还是说那质子已经身死?
他在梁宫中能打探到的消息实在有限,不知是大桓将消息瞒住了,还是兄长并未告知他这些消息。
他总觉得,头顶上有一把悬而未落的利刃,或许在她谈笑间便会倏然落下,一击毙命。
前途渺茫,仿若穿行于大雾间,不知归途。
或许,他不该去想太过长远的事,眼下先活着再说其他。
毕竟,人死如灯灭,思虑太多也不过是庸人自扰。
与段曦宁的酣然入梦不同,沈渊彻夜难眠。
贺兰辛将几个好事的将军遣散,借着巡夜在中军大帐附近转悠着,直至天明才回了自己帐中。
午后,段曦宁正拿着江南的舆图思量着什么,抬眸见他进来,问道:“贺兰辛?给你的那一摞文书看完了?”
她今日穿了一身常服,未束发戴冠,只将长发用发带简单绑着,极为随性。
贺兰辛愣了一瞬,低头行礼,无奈道:“臣一时未看完,陛下容臣几日。”
“行吧,快些看完,朕还有用。”她随意说着,视线回到了手上的舆图。
见她头发如此随意散着,贺兰辛随口问:“陛下昨日沐发了?”
“嗯。”她懒懒地靠着椅背,姿态闲适,拿着江南舆图,胳膊肘撑在扶手上,整个人慵懒随性,“昨夜一身酒气,好好沐浴了一番。”
他下意识地叮嘱:“陛下可记得擦干头发再睡,免得受凉。”
出门在外,她的贴身女官素筠未能跟着,他总不由地多唠叨一句。
“昨夜正好,叫……”她顿了顿,想起来名字又接着道,“叫沈渊给朕将头发擦干了,省了不少事。”
听她提起沈渊,贺兰辛神色顿了顿,诧异于她竟只是叫沈渊为她擦干头发:“陛下叫沈公子来,就只是为了这个?”
“不然呢?”段曦宁乜了他一眼,“这可是在军中,朕若真做了什么,以后如何服众?”
当年她父皇认为酒色皆会消磨斗志,为了整顿军纪,撤了所有营妓,不许任何人在军中狎戏女子,不经准许不得随意饮酒,并将所有将士的军饷都大涨一倍以示安抚。
自此以后,桓军中再无人敢在军中乱来。
如今她乃大桓皇帝,虽是女子,亦该守此军规,以身作则。
她不讲理地又来了一句:“你昨晚怎么不拦着朕,想让朕做昏君啊?让你去叫人你还真的叫人,想干内侍的活儿不成?”
贺兰辛略有些哭笑不得,赶紧给自己叫屈:“陛下,昨夜可是您非让我去的,如何能怪到我头上?”
“算了,反正朕又没做什么。”段曦宁继续拿起了舆图,不再多说。
贺兰辛犹豫片刻,还是问了出来:“陛下,沈七公子,您作何打算?”
毕竟昨天很多人都知道沈渊进了她的大帐,以后人还是要带回大桓国都的。
到底要如何安排,总要早做打算,免得平白惹些流言蜚语。
段曦宁将手中的舆图放了下来,拿起笔在舆图上勾勾画画,随口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他比荆国那小王八蛋脑子清楚许多,可留。”
贺兰辛默然,他问的自然不是这个,她显然是会错他的意了。
想了想,他直接劝道:“陛下,无媒苟合终究不是正途,若陛下真有意,不如让礼部遴选,或是干脆下旨选秀。”
提起婚事,刚刚还闲话家常一般的段曦宁,语气当即冷了下来:“你想多了,朕并无此意。”
一提婚事她就会翻脸,贺兰辛并不意外,见她冷脸就识相地不再多说。
议完事,贺兰辛正要告退,段曦宁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若有所思:“贺兰辛,你说,这吴兴沈氏是否真的钟灵毓秀,才子辈出?像沈渊这个年纪,读书能读出个什么名堂?”
“这……我也不知。”贺兰辛如实道,“我看沈公子带了不少书,大约是爱书之人。甘罗十二为上卿,文姬六岁辨弦音。沈公子已及束发之年,若是天纵奇才,博览群书,学富五车,也不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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